2025年9月13日星期六

GM 1_7　精神性的復仇：尼采《道德系譜學》第一論文第七節之深度詮釋 (by gemini)

 

精神性的復仇：尼采《道德系譜學》第一論文第七節之深度詮釋 (by gemini)

提問：用尼采系譜學方法討論本處所列的《道德系譜學》原文之第一部的第七節，不需要重複說明系譜學方法，但希望能有高品質之Kunst der Auslegung對本節內文進行分析與討論。可以根據英文，德文，日文，法文，義大利文，西班牙文，中文等高品質的學術文獻進行查考。答覆請以台灣通用的繁體中文答覆。

I. 導論：作為價值重估原爆點的第七節


在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於1887年出版的《道德系譜學》（Zur Genealogie der Moral）中，第一篇論文的第七節不僅是其論證的順序性環節，更是整個文本的戲劇性與概念性核心。正是在此處，尼采的論戰檄文（Streitschrift）風格達到了第一個爆發性的高潮 1。在前幾節中發展出的「主人道德」與「奴隸道德」等抽象概念 4，在此被賦予了一個特定的歷史心理動因與一個具體的名稱：由「猶太人」（den Juden）發起的「道德中的奴隸叛亂」（Sklaven-Aufstand in der Moral）6。此節因此成為尼采整個「重估一切價值」（Umwertung aller Werte）計畫的「原爆點」（ground zero），因為它指認了尼采眼中那場決定了西方價值兩千年走向的歷史事件 9。

本報告旨在論證，對《道德系譜學》第一論文第七節的精深詮釋，必須超越將其簡化為純粹的字面歷史或單純的反猶主義的閱讀。反之，此節應被理解為一場多層次的哲學展演——一種詮釋的藝術（Kunst der Auslegung）——它運用一種心理-歷史的類型學，來診斷現代虛無主義的起源。此節的主要功能並非提供一個可在歷史上被核實的記述，而是透過揭示那些自我呈現為神聖、理性或普世約束的價值觀，其背後「人性，太人性」（all-too-human）的心理根源（即怨恨與復仇慾），來進行一場徹底的批判 11。

本分析將首先進行細緻的文本精解（Kunst der Auslegung），接著將此節的核心概念置於更廣闊的學術辯論脈絡中，最後追溯其對於尼采批判現代性、基督教與虛無主義的深遠意涵。此一進路承認，對尼采而言，一個價值的起源與其當下的價值是密不可分的 13。

尼采在第七節中對「猶太人」的指名道姓，是一種精心設計的修辭策略，旨在將其論證的論戰力量最大化。這是一個經過深思熟慮的舉動，其目的在於震撼他十九世紀的歐洲讀者，將他們所珍視的基督教道德基礎，歸因於一個特定的、歷史上受壓迫民族的復仇行為，而非神聖的啟示。尼采的著作副標題明確指出這是一篇「論戰檄文」（Eine Streitschrift）1，其攻擊的目標是當時歐洲不證自明的道德價值，而他視之為基督教道德的世俗化形式 15。為了有效地批判這些價值，他必須剝除其神聖、超驗的權威 17。前面的章節建立了一個基於「怨恨」（ressentiment）的「奴隸道德」心理模型，但這仍是抽象的 11。在第七節，尼采為這個抽象模型賦予了具體的歷史動因：「猶太人」。這一指名行為將一個心理學理論轉化為一場世界歷史的戲劇。考量到當時普遍存在的反猶氛圍，此舉注定是爆炸性的。然而，尼采本人複雜且時常反對反猶主義的立場表明，此一選擇並非出於單純的偏見，而是一種策略性的挑釁 19。他迫使讀者面對一個令人不安的念頭：他們「善」的基礎（同情、憐憫），根源於他們可能視為卑劣的源頭——弱者的仇恨。因此，此處的指名主要不是為了歷史的準確性，而是為了修辭的有效性，這是執行系譜學任務——揭示神聖價值之世俗、偶然且心理上可疑的起源——最有力的手段。


II. 文本精解 (Kunst der Auslegung)：第七節的內在結構與修辭策略


對《道德系譜學》第一論文第七節進行細緻的文本詮釋，需要深入其德文原文的詞彙、句法與修辭佈局，以揭示其內在的哲學張力。

首先，尼采以一段極具誇飾性的斷言開場：「地球上一切反對『高貴者』、『權力者』、『主人』、『有權勢者』的所作所為，與猶太人對他們所做的事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Alles, was auf Erden gegen »die Vornehmen«, »die Gewaltigen«, »die Herren«, »die Machthaber« gethan worden ist, ist nicht der Rede werth im Vergleich zu dem, was die Juden gegen sie gethan haben）。「根本不值一提」這句話，為他即將描述的事件設定了宏大的世界歷史尺度，將猶太人的行為框架為歷史上獨一無二且決定性的對抗行動。

接著，他指認了行動的主體：「猶太人，那個祭司民族」（die Juden, jenes priesterliche Volk）。「祭司民族」（Priestervolke）這一術語至關重要，它是一個類型學範疇，而非純粹的種族範疇。它將猶太人與第六節中討論的祭司階級聯繫起來，後者的特徵是無能（Ohnmacht）、沉思的內向性，以及一種發展中的「精神」（Geist）23。這使他們與尚武的貴族階級區分開來。

本節的核心論點在於：「他們懂得如何從自身內部創造出一種對立的價值評價，也就是說，通過一種最精神性的復仇行動」（die aus sich heraus eine entgegengesetzte Werthung, das heisst durch einen Akt geistigster Rache zu schaffen wussten）。此處有幾個關鍵詞需要解析：

  • 對立的價值評價（Entgegengesetzte Werthung）：此行動是一種顛倒，而非從無到有的創造。它反動於高貴者的價值方程式（善 = 高貴 = 強大）。

  • 最精神性的復仇（Geistigster Rache）：這是本節的中心概念。復仇並非物理性的，而是「精神性」或「智識性」的。這是一場改變世界意義本身的思維行動，代表了狡黠智力對純粹暴力的勝利 25。

最後，尼采做出正式宣告：「道德中的奴隸叛亂始於猶太人」（Mit den Juden beginnt der Sklaven-Aufstand in der Moral）。這場「奴隸叛亂」並非實體的起義，而是一場道德革命。它擁有「兩千年的歷史」，並且如今已然獲勝，以至於「我們再也看不見它了」27。這突顯了尼采的系譜學目標：使塑造我們當下現實的隱蔽歷史變得可見。

尼采在此處對「精神」（Geist）一詞的使用是刻意模稜兩可的。一方面，它象徵著一種更高層次的狡黠與智識深度，尼采對此抱持著一種不情願的欽佩；另一方面，它也被描繪成一種源於生理衰弱的「有毒的」與「病態的」發展。這揭示了尼采思想中的一個核心張力：人類內在性與智識的發展，與一部疾病和生命否定的歷史密不可分。在第六節中，祭司因其生理上的「無能」而與強大的戰士形成對比，他們是最邪惡的敵人，因為他們最無能 23。這種無能迫使他們發展出另一種武器，即「精神」。他們的仇恨成長為「最精神性且最毒的仇恨」23。到了第七節，這件「精神」武器取得了其最偉大的勝利：價值重估。這是一次極致智慧與心理天才的行動，尼采對其大膽與成功表達了近乎敬畏之情 27。然而，正是這一發展使人類成為一種「有趣的動物」28。高貴的「金髮野獸」雖然健康，卻如動物般單純。祭司則透過疾病與仇恨，引入了心理的深度、複雜性與意識 12。因此，「精神」並非一個純然正面的術語。它是生命否定衝動的產物。尼采在整部《道德系譜學》中所分析的人類「內化」（如第二論文中殘酷的內化）過程，其系譜學的根源就在於祭司階級這次充滿毒性、反動卻改變世界的精神復仇行動。它既是我們最大疾病的源頭，也是我們心理複雜性的起源 30。


III. 核心概念深描：怨恨、無能與精神的辯證


第七節的核心論證建立在三個相互關聯的心理-生理概念之上：怨恨（Ressentiment）、無能（Ohnmacht）與精神性復仇（Geistige Rache）。這三者構成了一種辯證關係，共同催生了價值重估的歷史事件。


Ressentiment作為一種創造性力量


尼采的分析超越了將Ressentiment僅僅理解為怨恨或憤慨。在他看來，這不僅是一種反動的情感，更是一種創造性的力量：「怨恨本身變得具有創造力並催生了價值」33。它是奴隸叛亂的引擎。這種創造力在本質上是否定性的。它始於對一個「外部」、一個「他者」、一個「非我」說「不」，而這個「不」就是它的創造性行為 35。「惡」的概念是它的首要創造物，而「善」則是事後為了標示自身而衍生的對立概念。這與後來的現象學家馬克斯．舍勒（Max Scheler）的分析形成對比。儘管舍勒也視Ressentiment為價值扭曲的來源，但尼采獨特地強調了其改變世界歷史、創造價值的力量 36。舍勒的分析更側重於嫉妒，而尼采則聚焦於復仇的慾望 36。


Ohnmacht（無能）作為沃土


生理與心理上的無能狀態，是Ressentiment誕生的必要前提。高貴者因為強大而行動，他的道德是對自身的「肯定式言說」（Yes-saying）33。他能迅速忘卻傷害，因為他擁有一種「過剩的塑造、模塑、恢復與遺忘的力量」23。相反地，祭司因為無能而無法行動，他被「剝奪了真正的反應，即行動的反應」34。這種無法宣洩復仇衝動的狀態，迫使這些衝動轉向內在，在心中潰爛、被銘記，並最終變得有毒 23。這種內心的潰爛過程，正是Ressentiment的心理機制。這確立了尼采的一個關鍵原則：生理決定心理，心理進而決定道德 12。


精神性復仇的辯證


「精神性復仇」是上述兩者的綜合產物，是將無能策略性地武器化的結果。它發現，如果無法在現實中戰勝敵人，那麼可以透過重新詮釋世界來在象徵層面戰勝他們。這就是「最聰明的復仇」（geistreichste Rache）4。它將敵人的力量轉化為道德上的負面特質（「惡」），並將自身的弱點轉化為道德上的正面特質（「善」）。這一行動展現了一種深刻但扭曲的「大眾道德天才」，尼采將此歸功於猶太人 27。


IV. 歷史性與典型化：「猶太人」作為系譜學的難題


尼采在第七節中對「猶太人」的指認，引發了關於其系譜學的歷史真實性以及反猶主義指控的激烈辯論。這兩個問題是理解此節乃至整部著作的關鍵。


歷史真實性的問題


尼采的系譜學究竟是否意在成為一部客觀的歷史記述，學界對此爭論不休。一些學者認為，尼采意圖提供一部真實的、「道德的實際歷史」6，並指出其語言學訓練和對歷史例證的運用是此觀點的佐證 12。然而，另一派學者，如伯納德．威廉斯（Bernard Williams）和西蒙．梅（Simon May），則主張尼采的系譜學是「虛構或半虛構的」，是一種旨在震撼讀者、揭示其價值觀偶然性的「啟發式工具」6。此觀點將其視為一種「自然狀態」的思想實驗，而非歷史記述 40。

一個更具說服力的中間路徑是，尼采運用的是一種「寓言化的歷史」（allegorized history）12 與心理-歷史類型學。他關心的並非單一事件的事實準確性，而是建構一個引人入勝的敘事，以揭示塑造歷史的潛在心理類型與力量。他的方法是一種哲學史，而非實證史 12。


反猶主義的指控


這是本節分析中最為敏感與關鍵的部分。第七節的文本，因其將一個「祭司民族」描繪為施行復仇的源頭，常被解讀為現代反猶主義的奠基文獻之一，將猶太人與一場削弱和腐化歐洲的陰謀聯繫起來 28。他的語言可能被視為非人化，並助長了一種法西斯主義得以滋生的氛圍 44。

然而，對此指控的學術回應是複雜且多樣的，大致可分為以下幾種詮釋路徑：


詮釋者／學派

核心論點

主要論據與證據

參考資料

瓦爾特．考夫曼（Walter Kaufmann）

類型學解讀： 尼采使用「猶太人」作為祭司式價值評價模式的心理-歷史類型，而非種族範疇。

強調尼采對其時代的政治性反猶主義一貫且強烈的反對。主張尼采的批判針對的是一種價值體系（作為基督教起源的猶太教），而非一個民族。

19

耶米亞胡．尤維爾（Yirmiyahu Yovel）

矛盾情感理論： 尼采持有一種複雜的矛盾情感，他既鄙視作為奴隸道德源頭的古代祭司猶太教，又欽佩現代猶太離散社群的力量與潛力。

區分尼采對催生基督教的歷史性「祭司民族」的批判，與他對現代猶太人作為歐洲未來力量的讚揚。將尼采文本中的內在矛盾視為此種結構性矛盾情感的證據。

22

後大屠殺批判

反猶太教／反猶主義解讀： 無論意圖為何，尼采的修辭與概念框架在結構上是反猶太教的，且在歷史上被反猶主義者工具化。類型學與種族主義的區分是站不住腳的。

聚焦於尼采語言的破壞性效果及其內在邏輯。主張將整個民族描繪成世界歷史「毒藥」的源頭，即使尼采鄙視粗俗的民族主義，其功能也與精緻的種族主義無異。

20

後結構主義解讀

功能性解讀： 「猶太人」在尼采的哲學體系中扮演一個必要的操作者角色——主人用以定義自身的反動力量。它代表了權力意志辯證關係中的一個位置。

將尼采筆下的人物（主人、奴隸、祭司、猶太人）詮釋為不同力量配置的代表，而非歷史指涉。重點在於權力與價值創造的機制，而非歷史或種族主張。

51

尤維爾的矛盾情感理論提供了一個特別富有洞見的框架。它承認尼采文本的複雜性，避免了將其簡化為純粹的偏見或完全的清白。根據此觀點，尼采區分了古代祭司猶太教（「毒藥」的源頭）與現代猶太離散社群（力量的源泉）。這種區分解釋了為何尼采能夠一方面將道德的「原罪」歸於猶太人，另一方面又對現代猶太人的堅韌與精神力量表示讚賞，甚至視他們為治癒歐洲的潛在力量 22。


V. 價值重估的遺產：從基督教到虛無主義


第七節所描述的「奴隸叛亂」並非一個孤立的歷史事件，而是尼采診斷現代性危機的系譜學起點。其影響深遠，從基督教的誕生一直延伸至現代虛無主義的降臨。


基督教作為叛亂的繼承者


尼采認為，基督教是猶太奴隸叛亂的成功普及化。叛亂始於猶太人 54，但正是基督教將這種地方性的「精神復仇」行動，轉化為一種能被整個羅馬帝國乃至全世界接受的信仰 56。基督教是「為人民服務的猶太教」。耶穌與早期基督徒繼承並普及了祭司階級的價值觀：對弱者的同情、對苦難的頌揚，以及對強者與高貴者的仇恨 34。這一過程代表了奴隸叛亂的最終勝利，一場如此徹底的勝利，以至於其起源已被遺忘，其價值如今被視為「道德本身」31。


奴隸叛亂作為虛無主義的起源


這是系譜學分析的關鍵哲學結論。對尼采而言，虛無主義是最高價值使其自身貶值的狀態。奴隸道德透過設定一個超越此世的「真實世界」（天堂）來為弱者的苦難辯護，這在本質上貶低了這個世界——唯一存在的世界 18。它是一種偽裝成道德的「虛無意志」59。

「上帝已死」的時刻，是當這種奴隸道德的形上學基礎（「對基督教上帝的信仰已變得不可信」）崩潰之時 60。然而，

道德本身卻如幽靈般存留下來，即使上帝已死 34。人們不再相信基督教的上帝，卻依然信奉基督教的價值（同情、平等）。這就造成了虛無主義的危機：我們擁有價值，卻不再擁有支持這些價值的形上學理由。生命因此變得毫無意義 18。因此，第七節所描述的「精神性復仇」行動，正是整個現代性虛無主義危機的系譜學種子。對道德的批判，是尼采從根源上診斷此危機的方式。


自由主義與民主作為世俗繼承者


尼采的批判進一步延伸至現代政治意識形態。他將民主、社會主義與自由主義等現代運動，視為奴隸叛亂最終的、世俗化的形式，而非歷史的進步 4。對「平等」（如「人人權利平等」）的要求，在尼采看來，是群體本能與對一切高貴、稀有、卓越事物的怨恨的政治表達。這是「畜群動物道德」的勝利 31。因此，第七節的事件直接關聯到尼采對其政治現狀的批判。那「毒藥」已從宗教蔓延至政治。


VI. 結論：系譜學的自我批判與詮釋的未來


尼采在《道德系譜學》中的計畫，內含一個深刻的自我指涉難題。如果如他所言，「根本沒有道德現象，只有對現象的道德詮釋」4，且一切知識皆為視角性的（perspectival）66，那麼他自身的系譜學的真理地位又為何？它難道不也只是另一種詮釋，另一種由權力意志驅動的視角嗎？

尼采對此顯然是有所意識的。他的系譜學並非意在建立一個取代先前謬誤的、終極的、客觀的「真理」。若如此呈現，他將會陷入自己所批判的獨斷論之中 67。

因此，尼采的系譜學應被理解為一種展演性批判（performative critique）。其目標並非建立一套新的歷史事實，而是動搖讀者對自身道德框架的信念 69。它是從「虛假意識」中解放出來的工具 67。透過揭示道德的偶然、醜陋與復仇性的起源，尼采迫使讀者自問：「這些價值對我而言有何價值？」13。系譜學是一場導向自我超越與價值創造的挑釁。借用米歇爾．傅柯（Michel Foucault）的詮釋，系譜學是一種「有效歷史」（wirkliche Historie），它透過揭示過去的斷裂與權力鬥爭來擾動現在 53。第七節的記述便是一個完美的例子：它粉碎了道德具有連續性、神聖性的進步幻象。

總而言之，《道德系譜學》第一論文第七節以其強大的論戰力量與深刻的心理洞察，至今仍是一個充滿挑戰與危險的文本。它迫使詮釋者面對歷史、心理、權力與價值之間最深層的關係。它所展演的「詮釋的藝術」（Kunst der Auslegung）不僅是我們應用於文本的方法，更是文本自身所要求與執行的任務。對於第七節的讀者而言，最終的任務並非判斷尼采的歷史觀是否「正確」，而是投入由其論戰所開啟的、艱難的自我檢視與價值創造的工作中。

引用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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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BA-Séminaire: Friedrich Nietzsche, Généalogie de la morale. Pamphlet. Lecture critique de l'oeuvre | Département de philosophie | Université de Fribourg,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www.unifr.ch/philosophie/fr/matieres/ethique-et-philosophie-politique/enseignements/course/91098

  3. On the Genealogy of Morality - Wikipedia,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en.wikipedia.org/wiki/On_the_Genealogy_of_Morality

  4. Master–slave morality - Wikipedia,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en.wikipedia.org/wiki/Master%E2%80%93slave_morality

  5. GENEALOGY OF MORALS - Friedrich Nietzsche - Dance/NYC,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www.dance.nyc/uploads/Geneology%20of%20Morals.pdf

  6. Nietzsche's Genealogical Critique of Morality & the Historical Zarathustra - Semantic Scholar,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pdfs.semanticscholar.org/f0da/3f4ec3cacab59cc9185d21a3c6fc12c8287a.pdf

  7. Nietzsche's Genealogical Critique of Morality & the Historical Zarathustra,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journals.publishing.umich.edu/ergo/article/1121/galley/88/view/

  8. Nietzsche's Genealogical Critique of Morality & the Historical Zarathustra |Ergo an Open Access Journal of Philosophy,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journals.publishing.umich.edu/ergo/article/id/1121/print/

  9. „Gott ist tot!“ - Katholische Akademie in Bayern,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kath-akademie-bayern.de/wp-content/uploads/debatte_2020-4.pdf

  10. 19. Schicksal Nietzsche? Zu Nietzsches Selbsteinschätzung als Schicksal der Philosophie und der Menschheit (Ecce homo, Warum ich ein Schicksal bin 1) - Open edition books,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books.openedition.org/obp/6219

  11. Nietzsche's ideas about morality were shaped by philology | Aeon ...,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aeon.co/essays/nietzsches-ideas-about-morality-were-shaped-by-philology

  12. On the Genealogy of Morals by Friedrich Nietzsche | Research Starters - EBSCO,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www.ebsco.com/research-starters/literature-and-writing/genealogy-morals-friedrich-nietzsche

  13. Friedrich Nietzsche, The Genealogy of Morals - WholeReader.com,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wholereader.com/genealogy-of-morals_friedrich-nietzche/

  14. Généalogie, critique de la responsabilité morale et constitution de la subjectivité selon Nietzsche | Cairn.info,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shs.cairn.info/revue-des-sciences-philosophiques-et-theologiques-2010-4-page-671?lang=fr

  15. NIETZSCHE'S ON THE GENEALOGY OF MORALITY: An Introduction - ResearchGate,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rofile/Lawrence-Hatab/publication/291992240_Nietzsche's_on_the_genealogy_of_morality_An_introduction/links/5e878743a6fdcca789f10432/Nietzsches-on-the-genealogy-of-morality-An-introduction.pdf

  16. (PDF) Nietzsche' s Critique of Morality and Revaluation of Values - ResearchGate,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335976546_Nietzsche'_s_Critique_of_Morality_and_Revaluation_of_Values

  17. Nietzsche and Soloveitchik on Morality (Chapter 2) - Nietzsche ...,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www.cambridge.org/core/books/nietzsche-soloveitchik-and-contemporary-jewish-philosophy/nietzsche-and-soloveitchik-on-morality/3731AD11512AA052C2F82482AE4A8E1D

  18. Nietzsche's Ethics | Internet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iep.utm.edu/nietzsches-eth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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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Nietzscheforschung: BAND 13 Friedrich Nietzsche - Zwischen Musik, Philosophie und Ressentiment 9783050047843 - DOKUMEN.PUB,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dokumen.pub/nietzscheforschung-band-13-friedrich-nietzsche-zwischen-musik-philosophie-und-ressentiment-978305004784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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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 WAR ON MORALITY - aircc,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airccse.com/ijhas/papers/4319ijhas05.pdf

  34. Friedrich Nietzsche on the Genealogy of Morality - Dr. Absher's Philosophy 210 Blog,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abshersphi210blog.wordpress.com/2018/09/06/friedrich-nietzsche-on-the-genealogy-of-morality/

  35. Genealogy of Morals First Essay: Sections 10-12 Summary & Analysis | SparkNotes,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www.sparknotes.com/philosophy/genealogyofmorals/section3/

  36. 20th WCP: Ressentiment and Rationality,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www.bu.edu/wcp/Papers/Anth/AnthMore.htm

  37. Ressentiment - andrew huddleston,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www.achuddleston.com/uploads/6/8/5/5/68559477/ressentiment_online_version.pdf

  38. Ressentiment - Wikipedia,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en.wikipedia.org/wiki/Ressenti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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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 What is the modern view of the validity of Nietzsche's On the Genealogy of Morals? - Philosophy Stack Exchange,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philosophy.stackexchange.com/questions/4612/what-is-the-modern-view-of-the-validity-of-nietzsches-on-the-genealogy-of-mor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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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Nietzsche and the Significance of Genealogy | Mind - Oxford Academic,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academic.oup.com/mind/article/133/531/623/7660971

  71. Nietzsche's Genealogy of Morality: A Critical Guide - Notre Dame Philosophical Reviews,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ndpr.nd.edu/reviews/nietzsche-s-genealogy-of-morality-a-critical-guide-3/

  72. Notes on Nietzsche: Genealogy of Morals - Knowledge Commons,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hcommons.org/app/uploads/sites/1000608/2017/06/More_Notes_on_Nietzsches_Genealogy_of_M.pdf

  73. Genealogy and History. Michel Foucault's Reading of Nietzsche - DOAJ,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doaj.org/article/b73cc59a85684d848ccaa692d7bbbe79

  74. Foucault and Nietzsche: A Critical Encounter - Notre Dame Philosophical Reviews, 檢索日期：9月 13, 2025， https://ndpr.nd.edu/reviews/foucault-and-nietzsche-a-critical-encou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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