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0月17日星期五

Za 4_13.20 諦聽超人之笑：對《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四冊〈更高之人〉第二十節的系譜學闡釋 (by gemini)

 


諦聽超人之笑：對《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四冊〈更高之人〉第二十節的系譜學闡釋 (by gemini)

用尼采系譜學方法討論本處所列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四冊第十三篇Vom höheren Menschen第二十節內容，不需要重複說明系譜學方法，但希望能有高品質之Kunst der Auslegung對本處內文進行分析與討論。可以根據英文，德文，日文，法文，義大利文，西班牙文，中文等高品質的學術文獻進行查考，進行根據內文而有權威等級的深度考察與答覆。答覆請以台灣通用的繁體中文答覆。


一、導論：痊癒的喜劇與對更高之人的最終教誨


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Also sprach Zarathustra）第四冊，不僅是整部作品的終章，更是一場精心編排的、具有深刻診斷與治療意圖的哲學劇碼。其核心場景——「更高之人」（höheren Menschen）在查拉圖斯特拉洞穴中的集會——並非一次學術研討，而是一場現代歐洲虛無主義最高形態的臨床展演。這些人物，從退位的教皇到最醜陋的人，各自代表了西方傳統價值體系的巔峰與衰敗 1。他們的「危難」（Not）既是其偉大之處的症狀，也是其病理的根源。他們在查拉圖斯特拉缺席時舉行的「驢子節」（Eselsfest），則赤裸地揭示了他們深層的心理結構：即便上帝已死，他們仍無法擺脫對信仰與嚴肅性的依賴，只是將崇拜的對象從上帝置換為一頭只會說「然－噫」（I-A）的驢子 2。

在此背景下，〈更高之人〉第二十節中查拉圖斯特拉關於大笑與舞蹈的最終教誨，便不僅僅是一段孤立的箴言，而是整部第四冊的治療性高潮與教學頂點。這並非一套新的教條，而是一個「危險而令人振奮的『或許』」（ein gefährliches und exaltant vielleicht）4，一次試圖將這些「更高之人」的「痊癒」（Genesung）狀態，轉化為真正自我超越（Selbstüberwindung）的激進嘗試。查拉圖斯特拉的角色已從市場上的佈道者，轉變為這些精挑細選卻又充滿缺陷的個體的醫師與主人 5。他的任務不再是直接教導超人（Übermensch）的教義，而是為超人的可能性準備土壤——透過治癒這些「更高之人」最根本的疾病：「沉重之靈」（Geist der Schwere）。

因此，整個第四冊可被視為一場系譜學的實驗。查拉圖斯特拉召集了垂死道德的「最高樣本」，以檢驗他們是否能夠被「價值重估」（umgewertet），而非僅僅被拋棄。他們是奴隸道德所產出的最高成果，既「有良知的」、「虔誠的」，也充滿了「同情」4。然而，他們同時也是「偉大的蔑視者」與「偉大的絕望者」，這讓查拉圖斯特拉看到了希望 6，表明他們具備了自我超越的原始材料。驢子節暴露了他們對崇拜的內在需求，一種無法在沒有絕對「肯定者」的情況下生存的狀態 2。查拉圖斯特拉的最終教誨，因此並非傳遞新資訊，而是要植入一種新的「心性」（disposition）——一種全新的情感與生理狀態。大笑與舞蹈並非學說，而是旨在從根本上改變他們與存在之關係的「實踐」（Praxis）。這意味著，對尼采而言，虛無主義的克服並非純粹的智識行為，而是一種生理學與美學的行動。「一切價值重估」（Umwertung aller Werte）必須在身體中被感受為輕盈與喜悅。


二、更高之人的系譜學：一座必須超越自身的橋樑


「更高之人」是尼采思想中一個充滿矛盾的形象。他既代表了人類最偉大的潛能，也潛藏著最深刻的危險。他是數千年來道德規訓（尤其是尼采所批判的「奴隸道德」）的產物，這種規訓使他變得深刻、複雜且充滿趣味，卻也用罪咎、同情與救贖的需求毒害了他。他是通往超人的必要橋樑，但這座橋樑卻時刻面臨著在自身重量下崩塌的風險 7。


從「高貴」理想轉向現代偉大的病理學


尼采系譜學的核心在於「高貴的」（vornehm）與「平民的」（pöbelhaft）兩種道德模式的對立 9。高貴者主動地從自身的充盈感中創造價值；而平民則出於「怨恨」（ressentiment）做出被動反應。查拉圖斯特拉洞穴中的「更高之人」正是一種混合體。他們擁有高貴的本能，如勇氣、孤獨以及「距離感」（Pathos der Distanz）11，但他們的意識卻被奴隸道德的價值觀所塑造，特別是同情與自我犧牲 7。尼采對現代「人道主義」的批判，正在於它導致了「人的矮化」（Verkleinerung des Menschen）4。更高之人抵抗了這種徹底的矮化，卻在這場鬥爭中染上了沉疴 12。他們只是部分地「克服了現代文明的虛無主義」4，並未竟全功。


內在的深淵：混沌作為創造的前提


更高之人最顯著的特徵，在於其內在的「混沌」（Chaos）——一系列強大而衝突的驅力在他體內持續交戰 8。這使他深陷痛苦，也使他成為創造的潛在源泉。他的畢生任務便是「成為自己內在混沌的主人」（To become master of the chaos one is）8，這正是「自我超越」的精髓 7。正如查拉圖斯特拉在序言中所宣告：「人必須內心懷有混沌，才能孕育一顆舞動的星辰」（Man muss noch Chaos in sich haben, um einen tanzenden Stern gebären zu können）14。更高之人擁有混沌，卻缺乏使其「舞動」的能力。

從這個角度看，「更高之人」可謂尼采對「浮士德式理想」的系譜學批判。如同浮士德，洞穴中的人物——教皇、國王、魔法師、學者——都已抵達各自價值體系的極限，並發現其最終的貧乏。他們的集會是一場集體的「瓦爾普吉斯之夜」（Walpurgisnacht），西方理想的亡靈在此相聚。然而，與浪漫主義那永無止境且終歸悲劇性的「奮鬥」（streben）理想不同，查拉圖斯特拉提供的是一種酒神式的（Dionysian）解決方案：並非透過知識或救贖來消解混沌，而是透過大笑與舞蹈來「肯定」混沌。哥德筆下的浮士德最終透過不懈的奮鬥與神聖的恩典獲得救贖（「凡是自強不息者，我輩皆能救贖之」），這依然是一種超驗的、道德的解答。尼采在第二十節中的方案則是反浪漫主義與反超驗的。其關鍵不在於「朝向」未來的救贖而奮鬥，而在於將「當下」的痛苦狀態轉化為喜悅。命令不再是「奮鬥！」，而是「大笑！」與「舞蹈！」。這徹底重估了「超越」本身的意義。


三、舞蹈的系譜學：從酒神狂喜到沉重之靈的克服


在尼采的哲學脈絡中，「舞蹈」（Tanz）的隱喻經歷了一場深刻的演變，從一個美學—形上學的原則，發展為倫理—生存論的最高指令。舞蹈最終成為「權力意志」（Wille zur Macht）作為創造性、價值設定力量的物理性體現，以及對抗道德、真理與目的之虛無主義重量的終極武器 15。


悲劇合唱團與從音樂精神誕生的哲學


在尼采的早期著作《悲劇的誕生》（Die Geburt der Tragödie）中，酒神合唱團的舞蹈是原初的藝術行為。它將觀眾與生命永恆而矛盾的流動連結起來，在個體毀滅的景象面前提供一種「形上學的慰藉」（metaphysischer Trost）16。此時的舞蹈，是一種前理性的、身體的智慧。


自由精神的雙腿：舞蹈作為智識的誠實


進入「中期」著作，如《人性，太人性的》（Menschliches, Allzumenschliches）與《快樂的科學》（Die fröhliche Wissenschaft），舞蹈轉化為一種新思維風格的隱喻。它代表了智識的敏捷性、轉換視角的能力、避免陷入教條體系（即「沉重之靈」）的自由，以及在無需形上學基礎的情況下肯定生命的能力 16。尼采斷言：「思想應該像舞蹈一樣學習」（thinking wants to be learned like dancing）20。


作為舞者的查拉圖斯特拉：創造性意志與舞蹈之神


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舞蹈升華為最高的德行。查拉圖斯特拉本人即是「舞者」（der Tänzer）16。他宣稱，他只會相信一位懂得舞蹈的上帝 1。舞蹈意味著輕盈、肯定「生成」（Werden）並創造新價值 23。查拉圖斯特拉試圖構想一位新的「舞蹈之神」，這位神祇能使「價值重估變得輕易」1。這直接將舞蹈與創立新道德的立法行為聯繫在一起。

舞蹈的系譜學揭示了尼采哲學逐步的「生理學化」（physiologizing）過程。始於美學經驗的隱喻（《悲劇的誕生》），演變為思維風格的隱喻（《快樂的科學》），最終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成為一個字面意義上的、物理性的命令。對「更高之人」的指令並非「用不同方式思考！」，而是「抬起你們的腿來！」（Erhebt auch eure Beine）22。這克服了作為柏拉圖主義與基督教思想根源的身心二元論。真理不再存於超驗領域，而是存於一個輕盈、健康、「舞動」的身體之智慧中。因此，第二十節中「舞蹈」的命令，是終極的反形上學宣言。它設定的救贖並非靈魂逃離身體，而是身體對其自身塵世存在的喜悅肯定。這是一個針對形上學問題的生理學解答。


四、大笑的系譜學：從「快樂的科學」到神聖的笑聲


與舞蹈並行，「大笑」（Lachen）在尼采思想中同樣經歷了一場從智識自由的症狀到神聖救贖行為的演化。它始於《快樂的科學》中對「上帝已死」與存在是一場「喜劇」此一認識的勇敢回應。而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它被提升為「高處之笑」（laughter of the height），成為對「永恆輪迴」（ewige Wiederkunft）此一終極恐怖的唯一肯定性答覆，並因此成為一種「超人」的能力 21。


認識的喜劇：大笑作為智識的良知


《快樂的科學》提出了一種與大笑結盟的新智慧 25。在「上帝已死」之後，「存在的喜劇」（comedy of existence）開始意識到自身 25。此處的大笑是力量的標誌，一種在失去絕對真理與意義後，仍能不陷入絕望的能力。它屬於那種能夠「嘲笑自己，正如一個人為了道出『全部的真理』而必須嘲笑自己那樣」的哲學家心性 26。


高處之笑 vs. 群體之笑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做出了一個關鍵區分。「群體之笑」（laughter of the herd）是輕蔑的、反應性的、追求平等的 25。這正是序言中市集群眾投向查拉圖斯特拉的笑聲。與之相對，「高處之笑」則是轉化性的、超人的。它首次從那位咬斷扼喉之蛇（象徵虛無主義或永恆輪迴）的牧羊人口中發出；牧羊人因此重生，發出「非人之笑」（keines Menschen Lachen war）21。這種笑聲誕生於對最大恐怖的克服。


大笑作為對永恆輪迴的最終肯定


永恆輪迴是「最大的重負」（größtes Schwergewicht）28，對此思想的最初反應是恐懼與噁心。能夠肯定萬物——包括最痛苦與最醜陋之事——的永恆輪迴，是對權力意志的終極考驗。大笑正是此一終極肯定的外在表現。它源於對存在之整體，毫無例外地說「是」的喜悅。它將輪迴的悲劇轉化為一場神聖的喜劇 25。

大笑的系譜學實質上是對「救贖」（redemption）的價值重估。在基督教的框架中，救贖是從罪與苦難中解脫，透過信仰與恩典達成，並在超驗的來世中達到頂點。在查拉圖斯特拉的框架中，救贖是從「無意義」與「沉重之靈」中解脫，透過自我超越達成，並在「能夠大笑」的能力中達到頂點。虛無主義的問題，在於一個無意義世界中的苦難問題。基督教曾賦予苦難以意義（如懲罰或考驗）。「上帝已死」則剝奪了此意義，只剩下無謂的受苦。永恆輪迴將此問題無限放大：不僅是無謂的受苦，而是「永恆輪迴的」無謂受苦 29。查拉圖斯特拉的新路徑，是轉變對此現實的情感反應。「高處之笑」便是一個能夠凝視永恆輪迴的深淵，卻不覺恐懼，反而覺得神聖有趣的心理狀態 25。因此，當查拉圖斯特拉在第二十節中「宣告大笑為神聖」時，他正在創造一種新的「救贖學」（soteriology）。救贖不再是「逃離」此世，而是對此世——在其全部樣貌下，永恆地——的全然與喜悅的肯定。大笑，即是此救贖已然達成的標誌。


五、文本闡釋：「學我——笑吧！」——〈更高之人〉第二十節對苦難的價值重估


本節將對〈更高之人〉第二十節的文本本身進行細緻的「闡釋的藝術」（Kunst der Auslegung），整合前述的系譜學發現。此段落是一個「述行」（performative）的言說行動，查拉圖斯特拉在此試圖以儀式性的方式，確立一套全新的神聖價值。「超越你們自己去舞蹈」與「學會大笑」的命令，是這個新的、內在於世的宗教之核心信條，並以戲仿的「玫瑰花環冠冕」為其象徵。


「超越你們自己去舞蹈」：自我超越與輕快愉悅的統合


「Über euch hinweg tanzen」此一表述，將「超越」（Überwindung）與舞蹈的「輕盈」（Leichtigkeit）結合起來。它將艱鉅的自我主宰任務，重新框架為一種喜悅的、藝術性的行動，而非苦行的掙扎 16。查拉圖斯特拉接著說：「你們是失敗者，這有何妨！」（Was liegt daran, daß ihr mißrietet!）。這是一次關鍵的價值重估。失敗與不完美不再是需要懺悔的罪過，而是超越遊戲的必要條件。人必須學會「嘲笑」自身的失敗，才能「超越」失敗而舞蹈 31。


「玫瑰花環冠冕」：對苦難的戲仿與對喜悅的神化


「玫瑰花環冠冕」（Rosenkranz-Krone）是這場價值重估的核心象徵。「冠冕」（Krone）直接喚起了基督的「荊棘冠冕」（Dornenkrone），那是救贖性苦難的終極符號 34。「玫瑰花環」（Rosenkranz）則令人聯想到天主教的玫瑰經念珠，一種用於虔誠、重複地祈禱與默想苦路的工具。查拉圖斯特拉的「玫瑰花環冠冕」是一頂「歡笑者的冠冕」（Krone des Lachenden）。它以花朵取代荊棘，以喜悅取代苦難，以大笑取代祈禱 35。至關重要的是，查拉圖斯特拉說：「我自己為自己戴上這頂冠冕」（ich selber setzte mir diese Krone auf）3。這象徵著自我立法與自我神化，與從超驗上帝那裡領受冠冕的觀念形成直接對立。


「我宣告大笑為神聖」：新立法者的立法行動


「我宣告大笑為神聖」（Das Lachen sprach ich heilig）是一個述行語句。查拉圖斯特拉並非在「描述」大笑是神聖的；他是透過他的「宣告」，正在「創造」大笑的神聖性 34。這將查拉圖斯特拉定位為後神學時代的新型宗教創始者或「立法者」（Gesetzgeber）41。他正在為「更高之人」創立新的神聖儀式。最終的命令「學我——笑吧！」（lernt mir – lachen!），則將此一新的神聖性確立為一門必須學習與實踐的技藝與紀律，從而鞏固了整個場景的教化本質。

下表總結了此處發生的價值重估：

表一：神聖性的價值重估（Die Umwertung des Heiligen）

特徵 (Merkmal)

舊神聖性 (基督教)

新神聖性 (查拉圖斯特拉)

核心象徵

荊棘冠冕 (Dornenkrone)

玫瑰花環冠冕 (Rosenkranz-Krone)

價值來源

超驗的上帝

自我立法 ("Ich selber...")

根本德行

苦難、同情、謙卑

大笑、舞蹈、自我超越

救贖之道

信仰、恩典、懺悔

藝術、遊戲、自我創造

心理狀態

罪咎、嚴肅、沉重之靈

純真、輕快、輕盈

與生命的關係

否定 (Das Leben als Jammertal)

肯定 (Amor Fati / 永恆輪迴)


六、結論：在偉大正午的十字路口——更高之人開放的未來


綜合系譜學的追溯與文本的闡釋，〈更高之人〉第二十節代表了查拉圖斯特拉的終極嘗試：透過教導「更高之人」最後且最困難的德行——一種神聖的喜悅——來為超人的降臨創造條件。然而，這堂課的成敗，尼采刻意使其保持模糊。更高之人被帶到一個門檻，即「偉大的正午」（der große Mittag），但他們是否能真正學會超越自身而大笑與舞蹈，從而成為一座穩固的橋樑而非一場悲劇性的失敗，這被當作一個開放的問題懸置了。

這種模糊性反映了尼采自身的哲學計畫：他提供的不是新的教條，而是一項危險且持續的任務。超人並非更高之人；他是更高之人作為「橋樑與沒落」（ein Übergang und ein Untergang）所朝向的目標 5。查拉圖斯特拉的教誨是一份「贈禮」41，但這份贈禮要求領受者徹底轉化自身。價值重估的責任最終落在他們自己身上。第四冊的最終景象，並非超人的到來，而是查拉圖斯特拉走出洞穴，準備迎接他自己的「偉大正午」，並將更高之人留在身後。他們的未來，以及延伸而言，人類的未來，尚未被書寫。

最終，透過系譜學的視角，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深刻的弔詭：奴隸道德所鍛鍊出的工具——內省、紀律、承受深刻痛苦的能力—— paradoxically 成為了達成新的高貴德行（神聖之笑）的必要前提。更高之人的疾病同時也是他們潛在的療方。價值重估並非對過去的簡單拒斥，而是將其「揚棄」（Aufhebung）為一種更高的、肯定生命的形式。大笑與舞蹈，是能夠將虛無主義絕望之鉛，煉成酒神式喜悅之金的最終鍊金術。這也揭示了系譜學方法的核心：價值並非被「發現」，而是被「創造」；而它們，正是從先前之物的廢墟中，被重估後創造出來的。

引用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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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What is Nietzsche's Zarathustra?: A Philosophical Confrontation, 檢索日期：10月 17, 2025， https://www.asau.ru/files/pdf/2706788.pdf

  42. Dichtergedichte als Gründungsdokumente der ... - FreiDok plus, 檢索日期：10月 17, 2025， https://freidok.uni-freiburg.de/files/7652/YDbO2FqSZNJDFrap/Kim_Diss_Gesamt_15_07_2010.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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