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18日星期五

[讀書會逐字稿紀錄] 《遊戲人:對文化中遊戲因素的研究》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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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遊戲與戰爭】讀書會逐字稿要點整理

1. 戰爭作為競賽:赫伊津哈的核心區分

Speaker A 首先為本章破題,釐清了赫伊津哈對戰爭的根本性區分。我們慣常認為戰爭是「你死我活」的滅絕,但赫伊津哈提醒我們,在古代文化中,戰爭的首要目的並非肉體消滅,而是迫使對手聽從或承認我方的意志

  • 競賽性戰爭 vs. 非競賽性戰爭:赫伊津哈嚴格區分了兩種暴力形式。
    • 競賽性戰爭:以解決爭端、確立優越、爭奪榮譽為目的。它遵循規則,承認對手的人格,是一種高貴的遊戲。
    • 非競賽性戰爭:將對方「非人化」,以「閃電戰、伏擊戰、大規模滅絕」為手段。這些並非戰爭的遊戲形式,而僅是純粹的暴力。
  • 榮譽高於利益:赫伊津哈挑戰了歷史學與社會學的傳統觀點,認為發動戰爭的根本動機,與其說是物質利益或權力慾,不如說是對榮譽 (Ehre) 的追求。這關乎「誰認可誰」、「誰在精神等級上更高」的社會承認問題。

2. 神聖的決鬥:以生命為賭注的真理驗證

Speaker A 進一步闡述,這種競賽性的戰爭,其本質是一場神聖的決斷 (Gottesurteil)

  • 戰爭作為神裁:戰爭之所以神聖,是因為它被視為解決爭端、驗證真理的終極形式。參戰者將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來證明其所信奉的價值(正義、榮譽、復仇)是否正確,是否為神所庇佑。
  • 代表決鬥的意義:雙方派出代表進行決鬥,其目的並非出於避免流血的「人道主義」,而是一種儀式性的替代方案。它同樣是一場對優越性的檢驗,勝利者即證明了自己是正義的、受神眷顧的一方。
  • 對正義的絕對渴求:這種心態解釋了為何社會如此渴求對「惡」的最終審判。Speaker A 以三峽衝撞案為例,指出即使肇事者已死,家屬依然希望國家(作為現代的「神明」代理)能對其進行審判,宣告其罪責。國家若因程序理由(人死不訴)而拒絕審判,便無法回應社會在情感與正義上的深刻需求。

3. 現代性的震撼:一位反戰者的兩難

Speaker B 的發言,為討論帶來了強烈的現代性反思與情感衝擊。作為一位自認的「反戰者」,她坦言赫伊津哈的論點讓她感到「震撼」。

  • 神聖性的難題:她敏銳地抓住了問題的核心——這是「誰的」神聖性? 當戰爭以神聖之名被正當化時,其背後總隱藏著權力的問題。她以普丁發動的烏克蘭戰爭為例,指出當代的爭論焦點,正是其宣稱的「神聖性」是否合理、是否存在。
  • 戰爭作為文化形式的必要性?:她認為赫伊津哈並非在說「運動可以取代戰爭」,而是在主張「戰爭作為一種人類文化形式,有其存在的必要性」,今日的問題在於它失去了遊戲精神而變得野蠻。
  • 藝術與戰爭的共生關係:最讓她感到不安的,是赫伊津哈指出的,史詩、裝飾藝術、輝煌儀式等「最高貴的藝術」,都誕生於這種作為高貴遊戲的古老戰爭。她在歐洲親身體驗到的那種由歷史與戰爭所塑造的、令人崇敬的文明高度,讓她深感「今天催生不來了」,因為我們失去了那種神聖性的強度。
  • 終極的兩難:這引出了一個令人痛苦的問題:「難道我們應該認同戰爭的存在,而僅僅去追求恢復其神聖性與遊戲精神嗎?

4. 在地化的思辨:歐洲的神聖性 vs. 台灣的集體記憶

這段對話最精彩的部分,在於兩位講者將赫伊津哈的理論,與自身的文化經驗進行了深刻的對話。

  • 歐洲的死亡教育與集體精神Speaker B 以參觀薩爾斯堡主教座堂地下墓穴的經驗為例。她觀察到,歐洲的教育,會帶領孩子們去親身感受、冥想那些歷史中「死亡的現場」,並將其作為塑造集體精神與神聖性的核心元素。
  • 台灣的困境:慈湖的類比:她立刻將此經驗與台灣的處境進行對比,想到了慈湖陵寢。這個類比讓她「停住了」。她意識到,將「死亡」與「神聖」進行政治操作,存在著巨大的模糊性與危險。她無法認同將兩蔣的陵寢,作為形塑台灣集體精神的神聖基礎。這深刻地揭示了,由於歷史脈絡的根本不同,台灣與歐洲在面對「神聖性」這個議題時,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的基本構成」。
  • 台灣的儀式:從祖先牌位到餐桌Speaker A 則以自身眷村後代的經驗回應。他指出,在台灣,傳統的儀式(如每日為祖先牌位上香)可能正在淡化,而新的、更具生命力的儀式——例如全家「一起吃飯——正在成為維繫情感的核心。
  • 彌散的神聖與多重的劇場:他進一步提出,台灣的神聖性並非不存在,而是以一種更隱微、彌散的方式存在(如無處不在的中山路、中正路)。與歐洲那種高度集中的「劇場景觀」(如教堂)不同,當代台灣人生活在一個由網路、社群媒體所構成的「多劇場狀態」中,這或許導致了一種看似擁有很多、實則難以自我定位的「心虛無主義」。

總結:鬥爭、文明與未來的道路

這場關於第五章的討論,從赫伊津哈對古代戰爭的考古出發,最終抵達了對當代處境的深刻反思。它揭示了:

  • 鬥爭的必要性:從赫伊津哈到齊美爾,再到當代政治哲學,都肯定了某種形式的「鬥爭 (Struggle, Agon)」對於個體榮譽的確立與社會活力的維持,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 規則的脆弱性:文明的精髓,在於為這種不可避免的鬥爭,訂立下一套被共同遵守的、高貴的「遊戲規則」(無論是騎士精神、武士道還是國際法)。
  • 現代的挑戰:當代戰爭的「總體戰」與「非人化」趨勢,以及社會內部「幼稚病」的盛行,都對這種古老的遊戲精神構成了致命威脅。
  • 在地化的反思:赫伊津哈的理論,並非一套可以直接套用的公式。當我們將其應用於不同的文化脈絡(如台灣)時,必須對「神聖性」、「集體記憶」等核心概念,進行深刻的、在地的、充滿批判性的重新思考。

最終,這場讀書會的對話,完美地體現了《遊戲人》這本書的永恆價值:它不僅僅是關於過去的知識,更是一面鏡子,迫使我們去追問,在我們自己的時代,我們該如何「玩」這場名為「文明」的、既嚴肅又神聖的遊戲。


《遊戲人》第五章【遊戲與戰爭】讀書會逐字稿

Speaker A:

重新定義戰爭:承認意志,而非肉體消滅

在第五章,赫伊津哈談論戰爭。我們腦中想的戰爭可能是你死我活,就是只有我活、你死掉。對,但是在這裡面,我們要重新思考戰爭的意義。

它的核心在於「我希望你聽從我的意志,或承認我的意志」,所以我把你殺掉其實是沒有意義的。那在這裡面,他就區分了那一種把對方非人化,或者是會把對方宰殺殆盡的那種,稱之為沒有競賽精神或遊戲精神的戰爭。而另外一種,是大家戰爭是為了解決爭端,然後是為了要能夠用一種新的方式展開生活。

所以戰爭……他把這一個帶有競賽精神的戰爭,講成是其實是古代人是這樣做的。主要是為了要去爭奪,甚至像前面所講的,去贏取某一些抵押品,或者是去要求對方去接受意志。

競賽性 vs. 非競賽性戰爭

所以在這裡面,他區分了帶有競賽性質的戰爭,跟就是非競賽性質的

你可以看(德文版)117頁,他說閃電戰、伏擊戰、奇襲戰、報復性的誅伐、大規模的滅絕行為,他們不能被視為戰爭的遊戲形式,儘管他們可以從屬於某一種競賽性的戰爭。就是在這裡面他有做這個區分。

當然,就總體來看,兩國的軍備競賽,我們也是用「軍備競賽」的角度來看。或者是在這裡面,我們像今天經歷的這個漢光演習之類的,對岸他們也演習,就是各自用各種方式在展現出誰應該要聽誰的某種意志。

榮譽作為首要動機

117頁他講說,歷史學和社會學傾向誇大直接的物質利益和權力慾,在發動戰爭當中所起的作用。但是對他來講,其實「榮譽」的問題比較重要。就是到底誰認可誰,然後誰在精神的等級上,覺得那個人更高、更值得肯定。這件事情比較重要,那就是他的講法。

然後他一樣就是從跟剛才的法律領域一樣,裡面有很多因素在起作用。比如說像在戰爭裡面,你可以看到機會、命運、決斷、競賽,然後這些東西,他都有一個我們所……把他拉到很高的那一個神聖的目的。比如說「我們是為了正義而戰」、「我們是為了愛而戰」、「我們是因為為了憤怒、為了要復仇而戰」,它都涉及到某一種不是日常的這種情感。

戰爭作為神聖遊戲與神裁

然後所以118頁它說,由於每一種對於這種爭端或不確定事物的解決,都帶有某種神聖意圖,故戰爭便被人們深信不疑地視為一種「神判形式」。

簡單來講就是,你把你的命賭上了,然後來驗證你自己所信奉的東西是不是正確的。所以你願意為了榮譽而死,你願意為了自己的名聲……比如說很久以前,這個台灣駐日外交官,因為被鄉民……就是被網軍攻擊還是什麼的,然後就最後為了維持自己的榮-譽而去自殺。那這個就是要讓神來證明我們的清白。這也是一種我用命跟你賭。

Speaker A:

決鬥的本質:非人道主義,而是神意展現

在(德文版)119頁的地方,他在講說,其實敵對的雙方透過某種代表來進行決鬥,以解決爭端。那赫伊津哈是說,不可以把這個當成是一種旨在避免流血的人道主義手段。而只可視為對戰爭的某種適度替代,即以競賽的形式,來對某方優越性的檢驗證明,表明獲勝者是受到神所庇佑的,因而是正義的

簡單來講,人在這種爭奪或者是開啟爭端的時候,是不在意流血的。但是對於大家在進行所謂的爭輸贏的時候,我可以拿命跟你拼,但是我就是要跟你講「我是正確的」,然後「老天有眼」——就是在我們的語言裡面也是這樣講的。

現代的迴響:司法審判與社會情感的落差

就是就算那個人是殺人犯,或者是那個人開了車……那就像之前在三峽的衝撞案,就是法院就說,因為人已經死了,不起訴。可是對於家屬來講,「你不起訴是什麼意思?」這個人不管他是死是活,他作為一個曾經存在的這個狀態,他就是錯了。你國家不能夠去判定說,他是有罪的嗎?

那當然這是因為是國家,他認為死的人沒有權利,所以沒辦法審判。可是如果反過來講說,當代已經沒有所謂的神明,而國家作為人們所相信的某種精神集體,那難道不能主持正義嗎?

當然這裡面就在談說,到底你在法院上,你該不該進行一個儀式性的審判來處理,然後以便來恢復這些受傷害者的一種情感。這當然也可以呼應像涂爾幹講的,就是有人遭遇到損害了,那你應該要讓他有一個懲罰,才能夠恢復大家的感情。可是你國家卻說,因為人已經死了,我們不審判。當然這是國家在維護國家的部分,但是卻因此沒有回應到社會的情感面向。那這一點是這個例子可以談。

Speaker A:

戰爭儀式與神意裁判

接下來他談說,就是在開戰之前,或者是在對打之前,大家可能還是會,譬如說雙方對壘,或者是叫囂、喊話,這個都是過去競賽所殘留下來的習俗。

但是在這裡面,你會很明顯地一直看到,赫伊津哈一直強調說,不是人在審判,或者是不是人道主義,而是基於某一種「神意」

那我們把它比較用遊戲的術語來講,就是「競賽」是遊戲在這裡面會去斷定輸贏,那當然,人會把它說成是「神意」。當然看你要用神的角度來講,還是用遊戲本身的內在邏輯來講,那都可以。但是總而言之,他想要避免的是,用某一種當代的人道主義立場,或者是人的自由意志,然後來解釋當代的戰爭形式。

榮譽的古代價值與現代式微

但是就像我們之前講的,他都把「榮譽」當成是人作為人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基礎預設。所以你看到(德文版)121頁,他說「榮譽會受損害,以及為之雪恥的必要性」,這兩個觀念都屬於古代的範疇。也就是說,古代人非常在意榮譽,如果你名譽不好,你就去死、或自殺、或殺了對方。

可是對我們來講,我們道德已經敗壞或什麼的,就是你給我錢,我可以做任何事情。那我們在意的可能就不是榮譽,而是能不能活。所以這時候,當然赫伊津哈可能會說:競賽精神消失了。因為你根本不在意自己在別人眼中的看法。

所以他說,如果你的榮譽受損,你就必須透過公開的比賽來加以證明,就是去回復你的名譽。最重要的是社會的承認。而為聲譽而戰,這種聲譽是既構成正當性,又構成權威性的根本價值。

那底下講了,[神話中]有各種父寵女神,就是從前面來講,人不是只是為了麵包而活,人是某種精神性的存有。所以對他來講,象徵層面……(那句話)叫做什麼?「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就是說我們稱那個人是個「丁丁」、或是是個「人才」,我沒有說你是什麼糟糕的人,我只是說,好吧,他好像怪怪的這樣。比如說我稱你為「國昌」這樣子,然後可能大家就說,這什麼……侮辱性不高,傷害性極強……不對,我講反了。反正亂講一通,但是我要說的事情是,對於那個赫伊津哈來講,就是戰爭其實,特別是他在講的所謂競賽性的戰爭,還是在談社會的認可跟承認的這個部分。

戰爭考古:從高貴遊戲到不人道殺戮

但是在後來的戰爭,就不太是走這個路線了,然後甚至是背離了從古希臘的競賽精神,到中世紀的騎士精神,到後來演化出的國際法的人道規範。那赫伊津哈在寫這本書的1938年、39年的時候,其實都已經離這個精神很遙遠了,大家都是互相殺戮,而且不太受到規範。

所以在講說,他就在做一些歷史上的考古,說戰爭過去可以是一種高貴的遊戲,但是現在則是進行不人道的戰爭。你可以大概從這邊來看,這一章如果連接到第12章,最後再講文明跟野蠻,其實你會比較有感覺。

戰爭作為秩序的重建

那當然就是為了要……他裡面還講到一個歷史意識,就是說126頁的倒數兩行,1938年日本攻陷廣州,日本統帥致函蔣介石,建議蔣介石要挽救軍隊的榮譽,應該要在中國南方平原,以戰爭來達成一項條約,隨後作為此一事件的決議。

簡單來講,我日本人來打中國,不是為了要把中國人殺光,而是要中國人承認日本人的統治權。所以這裡面可以開出的問題是,戰爭開始,當然也許是非預期的,或者是大家就莫名其妙開始擦槍走火,但是戰爭的結束,它回到的是一個「秩序狀態」,也就是說我們要怎麼樣講規則。

就是所以你看川普一直想幹這種事情嘛,就是你不聽話我就經濟制裁啊,你這個我一邊提供武力什麼的,但是最終我希望你們都遵守,比如說我「大美國」的一個規則。類似這樣。所以在這邊,怎麼樣把戰爭重新轉化成為某一種大家的競賽,其實是當代戰爭的一個,也許有些人想做的事情。

遊戲精神、文明與暴力的界線

127頁大概就區分說,榮譽跟高貴的這一種原始理想,在文明較發達的階段,被正義的理想取代了。然後128頁講說文明跟野蠻的區別,那從前面一路討論下來,你也會覺得其實蠻明確的。所以遊戲精神跟文明是相伴而生的。但如果你完全不把對方當成人,然後你沒有想跟他一起玩遊戲,那你就會進入某種不人道的殺戮狀態

所以他說就是在這裡面,如果是128頁,「流血的暴力在任何意義上,都不可能以真正高尚的方式告終,因此遊戲只能作為一種社會的、審美的虛構,而能為人們所充分體驗與欣賞。」

簡單來講,就是玩遊戲的時候不可以見血。所以當然我們在看動漫,或者是在玩各種遊戲的時候,甚至是大學生在暑假進行什麼夏令營活動,不可以真的有人流血。甚至你玩試膽遊戲,不可以有人真的上吊死亡,那就不是遊戲,那就出事了。所以在這裡面,我們追尋某一種刺激感、追尋某種競賽感、好玩感,可是在這裡面總是有一個身體的、或是某種限度,是因為我們知道我們在玩遊戲,而不是在做一個殺戮這樣

所以他後來用武士道來講說,不管是西歐的騎士精神,或者是日本的武士道,其實都是對於所謂的鬥爭、戰爭,進行高度的一種規訓化、儀式化的一種規範舉止。那這裡面有競賽精神。

所以隱含的意思是說,在當代狀況底下,過去的競賽精神已經不見了。那面對現在大家都在講總體戰、什麼閃電戰,那我們怎麼樣重新把競賽精神帶回來?用其他的方式,比如說就有人說,透過奧運也許可以取代戰爭吧,然後大家就是「流汗總比流血好」這樣。

那最後講了一下,那個130頁講說,很多美德是從戰爭裡面產生的,但是在這裡面不是所有的戰爭都能產生美德,而是基於競賽精神、騎士精神所誕生出的那個,才能夠作為文明教化的活動。大概是這樣。所以最後講騎士精神,然後 loyalty(忠誠),還有浪漫愛,大概講這一個部分。

所以起點就是區分競賽性的戰爭,跟非競賽性的戰爭,大概是這樣。那第五章有要討論的嗎?

Speaker B:

開篇的震撼:一位反戰者的困惑

我覺得開宗明義的第一句話,進來其實是會讓我,或者是現在的人會有點震撼。我覺得那個震撼是:「戰爭是可以的,因為戰爭是一個遊戲。對,只是當代戰爭走鐘了。

然後我看到這個開頭我就在想,我是一個……基本上我自己會認為我是一個反戰的人。因為我會覺得,透過戰爭來達到這些東西,裡面會有一個混淆。

神聖性的難題:「這是誰的神聖?」

這個混淆就是說,是「誰的神聖性」嘛,對不對?因為你剛有提到,這些戰爭的背後,如果它在遊戲底下的話,它必須要有一個非日常情感支撐。但是無論剛剛提到的這些種種的非日常情感,裡面都是有一個問題:這是誰的?

對,所以……但我覺得當我再繼續想下去的時候,我就會覺得說,到底這樣的講法會不會、能不能成立?就……好,我回過頭來去想說,好,其實現代當代社會的國際關係是允許戰爭的。就是說,我們只有一種罪叫做「違反人類罪」,不會有一種叫做「戰爭罪」嘛。就是雖然我們在很多輿論的討論裡面都是,「普丁發動了烏克蘭戰爭,然後你就是那個發動戰爭的人」,然後……對,但大家其實在討論的是,你有沒有這個背後的這個神聖性?合不合理?存不存在? 還是你只是為了要去把人家消除掉這樣?

好,然後這個是我會覺得,應該在當代仍然懸而未決的一件事情。

戰爭作為藝術之母的殘酷真相

所以我就好奇在赫伊津哈的這種講法裡面,難道是我們應該恢復一種戰爭?對不起,因為我剛剛沒有辦法接受「運動不可能取代戰爭」,我認為。所以我讀這裡,我會認為他說的是,戰爭,它作為一種人類文化形式,它必須存在,然後只是它今天野蠻化了,因為他失去了他的競賽的精神,或者是遊戲的本質。

好,而且再更尤其是我讀到最後面的時候,我會覺得說,哇……因為他就提到了,在(德文版)131頁的時候,因為我自己是讀藝術的,我就會特別敏感這件事情。他說:「史詩和對於最高貴性質的抒情表述、絢麗的裝飾藝術、輝煌的儀式,所有這一切,都源於作為高尚遊戲的古老戰爭的概念。」

意思就是說,我們今天……因為我剛從歐洲回來,所以我自己對於那種……哇,就你繼續看到那些一切,你必須要對它致敬,或者是你在那個裡面,然後你感受到,因為這個戰爭的結果而塑造出的英雄、或是一個怎麼樣的神聖性的這件事情,然後於是它催生了藝術

我真的覺得今天催生不來的。因為我們今天一定沒有辦法達到那個高度。而且我們應該沒有辦法……對不起,我的「高度」我先括號,但就是那個「神聖性的強度」。

終極的倫理詰問

但,我為了要得到一個有能夠維繫……就是說,我難道應該認同……對赫伊津哈,你說對,戰爭應該存在,然後只是我們要恢復戰爭的神聖性這件事情,還有他遊戲精神嗎?

對,這是我自己在讀到這章的時候,我覺得比較、比較震撼的一個反思吧。


摘要總結: Speaker B 的發言,深刻地揭示了赫伊津哈理論在當代讀者心中引發的倫理與情感衝擊。她從一位反戰者的立場出發,質疑了戰爭中「神聖性」的合法性,並對赫伊津哈那種「戰爭作為文化必要之惡」的潛在論點,感到了深刻的不安。特別是,她從藝術史的角度,敏銳地捕捉到了由戰爭所催生的、那種現代社會難以企及的「神聖性強度」,從而將討論引向了一個極具挑戰性的終極詰問:為了文明的創造力,我們是否必須擁抱一種「高貴的戰爭」?

Speaker A引入了當代政治哲學、尼采的視角,並進行了東西方思想的對照,試圖為赫伊津哈的「鬥爭」與「競賽」理論,在現代個體化社會中,尋找一個安放的位置。


Speaker A:

我覺得這裡面就慢慢聊啊。這個第一個是那個……我覺得的「那個戰爭走鐘」的說法,很言簡意賅地就帶完整本他的想法,非常讚。

鬥爭的必要性:從競-賽到當代政治

然後但是,我覺得我在讀這個時候,我會想到群學出版社出過一本書,叫《民粹的理性》,然後它的作者是拉克勞 (Laclau)。他們就在講說,當代的政治的狀態,應該是要以一種 agonistic(競賽性)的態度。也就是說,每一個人應該站出來,去明白地講自己的主張立場,然後你要為自己的理念而奮鬥

所以在這裏面,所謂的戰鬥,或者是你講說,馬克思講一切都是 struggle(鬥爭),在這裡面,每一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這個理念或想法去 struggle。所以這裡面再放回到社會史的角度,這其實是一個「個體化時代」才會有的說法。也就是說,每一個人有一個各自……甚至你個人沒有辦法被分開的那一塊,就是「我要為我的榮譽而戰」、「我要為我的婚姻、為我的愛情而戰」,然後到甚至主權化的一種說法是,有一些範圍裡面,就是我們應該要為他而 fight(戰鬥)。

對,這個是我覺得可能接受歐洲的想法之後,特別是像赫伊津哈一路講,從競賽精神、騎士精神到這邊,才會有這個想法。

東方與西方的對照:戰鬥或屈服?

你說在儒家裡面,我們儘可能的不要講戰爭。甚至是《孫子兵法》講說,我們叫「不戰而屈人之兵」,我們要的是「屈服」,我們不是要「戰鬥」。對。

在這裡面,當然你後面提到說,那個神聖性去正當化這一切的鬥爭,那這確實是我覺得,所有這種在自我成就上,很重要的面向。因為那個 Sacred(神聖),就是把某一個東西分開,然後加以保護。所以確實一系列下來,我覺得放回到個體化社會的角度來看,特別是受西歐思想影響,這個部分是可以談的。

戰爭作為「新陳代謝」:尼采與創造性破壞

然後第二個部分是在講,那個131頁的所謂的歐洲文明來自於戰爭。這裡面就牽扯到說,就是像我自己在讀尼采,尼采就是也會講說,這個「末人」要被淘汰掉了,「超人」才是人類未來的方向。然後我們能不能接受,甚至更廣義的講說,戰爭其實是一種「新陳代謝」

也就是說我們自己的內部……看你要用什麼樣的隱喻來講,就是女性主義者可能會覺得,那些男人們真的講太多戰爭了,連兩性相處都是戰爭,所以像赫伊津哈這些人講的都不對,因為它可能可以是和平相處,因為生物可能也有共生。

可是再像這個赫伊津哈,甚至是他德國那個時期,德國跟荷蘭他們都很……戰爭是他們的日常生活狀態底下。那從這裡面所開展出來的思考,就是我們所能夠看到的,只能是「贏來的」。就是它必須是,比如說我們的文明是必須是「贏來的」,如果你不去試著鬥爭、不去試著捍衛,你就會輸掉。那像後來的「科技與社會研究 (STS)」也講說,我們的科學成果是「贏來的」,你必須要去辯論,然後用這個物質手段來捍衛證據。

所以這裡面會出現的一個討論就是說,當然我們要舉例可以舉很多例子。但是像我們在講像德國的新藝術吧,我記得他有一個學院還是什麼的,就是因為他整個都全部被炸光了重建,他才能夠去實驗新的藝術形式。對,那到底我們該怎麼樣評估?譬如說像我去葡萄牙,他當然保留了很多1514世紀的東西,但是你就覺得就是古蹟嘛。或者是你說看羅馬,可能是2000年的。對,但是那種感覺就會說,那到底我們怎麼樣去思考藝術創作?

或者是甚至我們再回到,那個《芙莉蓮》這一個說法:「和平時代的魔法使,還是你是要戰爭時代的魔法使」到底要選擇哪一種?像我很喜歡最後的那個橋段,就是「把衣服洗乾淨」。我超喜歡那個。大概是這樣了。

Speaker B:

神聖性的現場:歐洲大教堂的死亡教育

另外我想補充剛剛那個神聖性這件事情,因為我剛好在歐洲也遇到了一個有關於這樣的觀察,我覺得非常、非常的有趣。

就像是我們剛剛說,赫伊津哈要把人的前提、把遊戲的本質,其實定位在他神聖性跟人的榮譽之間的關係等等。我不會因為這樣子而取消了馬克思說的事情的正當性,但我也覺得這個主張也很重要,但我沒有辦法那麼全面地認為是全部。

但我覺得「神聖性」這件事情非常有趣。因為我在薩爾斯堡的主教座堂,然後大家知道奧匈帝國,然後薩爾斯堡其實會作為一個……其實當時宗教的一個核心。所以我們也都知道,教堂裡面,除了它就是塑造一個神聖空間,但這個神聖空間裡面不只是那些花窗、那些什麼管風琴、然後所有的雕塑、所有的什麼飛扶壁之類的,它其實最重要的事情是他的墓穴。因為他的墓穴裡面埋著……就是只有「夠格」擺在那裡的人。OK

然後,所以其實我到每一個教堂,我都一定有想辦法,我想要靠近那個地方。然後,但因為薩爾斯堡主教座堂,是因為那麼長時間的歐洲的主教,都會以那邊為基礎,那所以裡面埋葬了非常多的重要的主教。然後我那天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其實他會在外面標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告訴你說:「這不是遊客遊覽的地方」。所以你必須要保持安靜,以及你下去以後是完全沒有……除了這個奧地利德文之外的其他的語言在裡面,因為他們認為不需要。所以你作為一個遊客,你不懂這個語言你是看不懂的。所以那他使我有一種很奇妙的疏離感。

我觀察當天有非常、非常、非常多的校外教學,這個校外教學從……小學生,然後到中學生都有。然後他帶進去,而且裡面其實他的處理的方式,也有一些藝術的呈現手法,甚至有一些還有投影還有什麼,還蠻當代性的。然後我會發現,他們在那邊,他們讓他去冥想,然後就坐在那邊,然後他感受、他冥想之後,才有個老師用很小的聲音,然後跟他們導覽這個是誰、那個怎麼樣,然後小朋友就圍在老師旁邊。

然後老師都去指,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知道說有個在這、有個在那……然後所以我其實,當下我其實我等於是發了一篇文,我在想這件事情。

震撼與停頓:慈湖陵寢的類比困境

我第一個震撼是我覺得,哇喔,對我們……就台灣來講,好,我們的集體性裡面是缺乏這個神聖元素的。對,所以我們不太會去把一些……就是叫做「過去歷史裡面的死亡」,然後拿來被討論。然後所以我們甚至不會去到那個「死亡的現場」,然後在我們的教育裡面去感受那個死亡的現場。

因為我覺得如果我今天要表達一個集體精神是什麼,這個神聖性勢必非常、非常的重要。好,我寫完這篇文了,我寫到某一個地方我就停住了。

因為我馬上就想到我們的慈湖。 對不對?就是兩蔣作為一個狀態也放在那邊,那也是一個死亡的現場。所以我就停住了。我停住的意思是說,我沒有辦法知道怎麼樣再去思辨下去,因為它一定會有另外一種,有關於死亡跟神聖的操作可能性,然後在政治的遊戲裡面,它有一種 ambiguity(模糊性)的存在。對對對。

兩種人的構成:歷史與集體記憶的差異

所以其實我想要說的事情是,我可以感受到來自歐洲社會裡面的那一種,對於神聖、以及你把人類拿來階級化討論,然後作為一種物質性的存在的那一件事情,是多麼多麼的剝除……就剝除掉人的核心價值。對。

但是在我們這種形成……我們這種人好了,因為我的認同、我的民族、我的國家,我們的形塑的過程裡面,是沒有這樣一段漫長的歷史。回來了以後就會有一種很可怕的狀況是,我才不要有誰,然後把今天死掉的兩個棺材擺在那邊,然後東西成為木乃伊了,然後回過頭帶我的小孩過去,然後告訴他說:「這個東西是神聖的,他形塑我們的集體精神和價值。」

對,這個是我剛好有一個……因為我覺得這個書裡面通篇的討論那個神聖,我覺得很有意思。那只是說我剛好在歐洲的這樣的一個旅遊的經驗裡面,跟自己的文化經驗、跟政治生活、社會生活的處境,有一個這樣的映照。我覺得我們跟歐洲人,勢必是兩種非常非常不同的人的基本構成

Speaker A:

台灣的儀式與彌散的神聖

我只講一個日常生活好了。就是我是眷村第二代、第三代,所以我們家是有祖先牌位的,所以從小到大,我都是那個上香的人。所以就是……我覺得反過來講,從那個每天上香,其實到轉變啦,就是說因為我到台北唸書嘛,然後其實後來再回家的時候,上香不是那麼重要,但是吃飯很重要。所以我覺得對於我們來講,吃飯才是一個活的儀式啊,就是你可以看到。

然後至於兩蔣的那個部分,其實這很有趣的事情是,死亡其實在我們的日常生活當中,他很隱微。比如說中山路、中正路、凱達格蘭大道,然後他一直以一種雖然死亡,但是在場的方式在。只是因為我們在看那個空間的控制上,教堂他是一個極封閉,而且就是那整個氛圍是一個……你可以說是一個劇場景觀

多重劇場與心虛無主義

可是對我們來講,我們台灣……應該是說,我們是處在一個「多劇場狀態」。因為我們實在是演進的太快了,所以我們有,比如說以前是三台,然後到現在手機,然後到Threads、臉書,每一個人都在各自的奇幻劇場裡面

所以這後面可以再往後接的是,所謂的神聖這件事情,它能不能夠用來描述我們現在……甚至是某種過分的……已經吸飽到,那個神聖已經吸飽到「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雲散了」,然後到這些景觀社會,然後到布希亞,然後到我們其實是進入一種「虛無主義 (nihilism)」的狀態。就是我們看起來有很多,可是實際上我們很難定位自身。

所以反過來解釋,從政(編按:指 Speaker B)會感受到一種很強的宗教狀態,是因為那是一個所謂的「靈力集中焦點」,非常的集中。然後我認為相關的可以參考的文獻,像是我記得像黃克先還有林瑋嬪,他們有談論過所謂「靈力政治」、「靈力政治學」……那個就再說再聊好。

對,然後今天差不多到這裡。

以下,AI將針對討論中浮現的幾個關鍵主題,結合當代學術的發展,提出四個延伸思考的路徑:


1. 記憶研究 (Memory Studies):從「神聖現場」到「記憶所繫之處」

  • 討論的起點Speaker B 對薩爾斯堡主教座堂與台灣慈湖陵寢的深刻比較,完美地切入了當代人文學科最重要的領域之一:記憶研究
  • 延伸思路
    • 可以引入法國歷史學家皮耶·諾哈 (Pierre Nora) 的核心概念「記憶所繫之處 (lieux de mémoire)」。諾哈區分了兩種記憶:一種是活的、無意識的、體現在日常環境中的「記憶環境 (milieux de mémoire)(例如薩爾斯堡主教座堂對當地學童而言,可能更接近此類);另一種則是斷裂後,需要被有意識地建構、紀念、甚至引發爭議的「記憶所繫之處」(慈湖陵寢是此類最典型的例子)。
    • Speaker B 的困境,正是一個「記憶環境」的觀察者,回到一個充滿了複雜、斷裂且高度政治化的「記憶所繫之處」時所產生的文化衝擊。
  • 可提出的問題
    • 在台灣這樣一個歷史快速演進且充滿斷裂的社會,我們真正的「記憶所繫之處」是什麼?是中正紀念堂、二二八和平公園,還是一張張家族的老照片,或是一道菜的味道?
    • 一個後殖民社會,該如何處理前殖民者所留下的「神聖現場」?是遺忘、摧毀,還是將其轉化為具有全新意義的記憶空間?

2. 競賽式民主理論 (Agonistic Democracy):從「敵人」到「對手」

  • 討論的起點Speaker A 提及拉克勞 (Laclau) agonistic 態度,這直接連結到由香妲·墨菲 (Chantal Mouffe) 等人所發展的競賽式民主理論
  • 延伸思路
    • 此理論深刻地呼應了赫伊津哈的區分。墨菲認為,健康的民主政治,其目標不是消除衝突(這是不可能的),而是將政治領域中的「敵對 (antagonism)」關係,轉化為「競賽 (agonism)」關係。
    • 敵對:視對方為必須被消滅的敵人 (enemy),雙方沒有共同的符號空間。這正是赫伊津哈所描述的那種拒絕遊戲規則、將對方非人化的「非競賽性戰爭」。
    • 競賽:視對方為值得尊敬的對手 (adversary),雙方雖然立場對立,但共同承認民主憲政這個「遊戲規則」的合法性。這正是赫伊津哈所頌揚的那種在規則下進行的「高貴遊戲」。
  • 可提出的問題
    • 當代台灣的政治生態,在多大程度上是健康的「競賽」,又在多大程度上滑向了危險的「敵對」?
    • 在社群媒體時代,那種充滿激情、訴諸情感的網路論戰,是否有任何可能被轉化為一種具有公共性的、健康的「競賽場」?

3. 景觀與媒體理論 (Spectacle and Media Theory):從「真實戰爭」到「擬像戰爭」

  • 討論的起點:赫伊津哈對羅馬「麵包與馬戲」的批判,以及 Speaker A 提出的台灣「多劇場狀態」,都預示了後來的景觀社會理論
  • 延伸思路
    • 可以引入法國思想家居伊·德波 (Guy Debord) **《景觀社會》·布希亞 (Jean Baudrillard)** **「擬像 (simulacra)**理論。他們都認為,在現代媒介社會,真實的體驗與社會關係,已經被影像、符號和媒體所創造的「景觀」或「擬像」所取代。
    • 赫伊津哈的戰爭遊戲理論,在今天面臨著新的挑戰:當戰爭本身(如無人機作戰、網路攻擊)越來越像一場在螢幕上進行的電子遊戲,當我們透過媒體直播來「消費」遠方的戰爭景觀時,戰爭是否已經變成了一場與真實流血無關的終極擬像遊戲?我們是否都變成了赫伊津哈所批判的、在安全看台上觀看角鬥的羅馬公民?
  • 可提出的問題
    • 媒體對戰爭的報導,在多大程度上是在呈現真實,又在多大程度上是在建構一場服務於特定政治目的的「競賽敘事」(例如,將戰爭描繪成「正義 vs. 邪惡」的體育比賽)?
    • 在一個「萬物皆可遊戲化」的時代,我們如何區分具有文化創造力的「高貴遊戲」,與那種消解意義、使我們遠離真實的「虛無遊戲」?

4. 後殖民理論 (Postcolonial Theory):從「缺乏歷史」到「歷史的複調」

  • 討論的起點Speaker B 關於「我們跟歐洲人,勢必是兩種非常非常不同的人的基本構成」的感嘆,是後殖民理論所要處理的核心問題。
  • 延伸思路
    • 可以引入迪佩什·查克拉巴蒂 (Dipesh Chakrabarty) 提出的「將歐洲地方化 (Provincializing Europe)」的觀點。歐洲那種看似普遍的、線性的、以宏大教堂和國家英雄為核心的歷史敘事,並非普世標準,而只是一種地方性的歷史經驗。
    • Speaker B 所描述的台灣「缺乏神聖元素」的狀態,從後殖民的角度看,並非一種「缺乏」,而是一種由多重殖民歷史(荷西、清、日、國民黨)所塑造的、斷裂的、複數的、充滿矛盾的「複調 (polyphonic)」狀態
  • 可提出的問題
    • 一個擁有複調歷史的社會,是否註定無法形成統一的「神聖感」?或者,它是否可能發展出一種全新的、更多元、更具包容性的、去中心化的集體記憶模式?
    • Speaker A 所說的台灣「心虛無主義」,是否也可以被正面地解讀為一種抵抗任何單一宏大敘事的潛力,一種更能容納多元與差異的、更具彈性的文化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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