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一部第二十二章第一節之系譜學詮釋：論「贈予的德行」作為價值重估的基石 (by gemini)
提問：用尼采系譜學方法討論本處所列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原文的查之第一卷第二十二章第一節，不需要重複說明系譜學方法，但希望能有高品質之Kunst der Auslegung對本節內文進行分析與討論。可以根據英文，德文，日文，法文，義大利文，西班牙文，中文等高品質的學術文獻進行查考。答覆請以台灣通用的繁體中文答覆。摘要
本報告旨在運用尼采系譜學方法，對《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Also sprach Zarathustra）第一部第二十二章第一節（〈論贈予的德行〉，Von der schenkenden Tugend）進行深度文本細讀與價值解構。本報告將超越表層的利他主義解讀，探究尼采筆下的「贈予的德行」（die schenkende Tugend）作為一種「新價值」是如何誕生，並如何與其批判的傳統道德（尤其是基督教道德）形成根本性的對立。透過追溯其價值起源，分析其內在符號意涵，並將其置於「權力意志」（Wille zur Macht）的宏觀框架下，本報告將論證此德行是尼采「價值重估」（Umwertung aller Werte）哲學的基石，也是「超人」（Übermensch）概念得以具體化的核心路徑。
I. 引言：查拉圖斯特拉的下沉與歸來
查拉圖斯特拉的旅程始於一個深刻的象徵性行動：下沉（Untergang）。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序言中，他離開了山頂的孤獨，決心「再次成為人」，並將其十年積累的智慧之光贈予世人 1。他對太陽說：「為那想要溢出的杯祝福吧，讓金水從它那兒流出，並且將你的喜悅之光映照到每一個角落！」2。這段話不僅為全書定下了基調，更直接預示了「贈予的德行」的核心精神：一種源於內在豐盈的、非功利性的給予。
第一部以〈論贈予的德行〉作結，標誌著查拉圖斯特拉下沉旅程的第一個圓滿與其教誨的首度宣示。這並非一個偶然的安排，而是尼采精心佈局的結構高潮，揭示了查拉圖斯特拉所代表的新價值的核心要旨。本報告將不解釋系譜學方法，而是直接運用其核心精神：追溯道德價值的起源、演變與轉向。透過此方法，將探問為何「贈予的德行」能被稱為「最高德行」？它與過去的「贈予」有何根本不同？其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權力關係與生命哲學？本報告將透過多維度分析，揭示此德行作為「價值重估」之典型範例，闡明尼采如何從其對傳統道德的嚴厲批判走向積極的價值創造。
II. 新價值宣言：「贈予的德行」的內在結構與起源
查拉圖斯特拉在該節開篇即以一個充滿詩意的類比，為他所倡導的新德行定調：「我說，金子是如何獲得最高價值的？因為它稀有，無利可圖，閃閃發光，且光澤柔和：它總是給予自身。」4。這句話是理解其德行內在結構的關鍵。首先，「稀有」（
uncommon）暗示了這種德行的價值並非源於大眾的普遍共識或數量，而是來自少數傑出個體的獨特性。其次，「無利可圖」（unprofiting）明確點出此德行超越了功利主義與市場交換的邏輯。其給予並非為了換取任何回報或利益，這與傳統慈善或互助的動機截然不同。而「閃閃發光」（beaming）與「光澤柔和」（soft in lustre）則描繪了一種不具侵略性但卻具有內在光輝的德行。
然而，這段話的核心在於：「它總是給予自身」（it always bestoweth itself）。這是一種自發性的、無須外部命令或誘因的行動，其源頭在於一個體內在的豐盈與滿溢 2。從系譜學的角度來看，這種「贈予的德行」是一種源於「豐盈」（
overflowing）的慷慨 5。其動機是給予者內在財富、力量與高貴的表達 6。這種「表現主義的進口」（
expressivist import）將焦點完全放在「給予者」，而非傳統慈善所關注的「接受者」的需要 6。
這與尼采所批判的傳統道德，尤其是基督教道德，形成了根本性的對立。傳統道德將同情與憐憫視為最高美德 7。然而，系譜學的探究揭示，這種道德的起源並非真正的慷慨，而是一種源於弱者的「怨恨」（
Ressentiment）與「匱乏感」 8。其隱藏的目的並非是為了純粹地幫助他者，而是透過拯救他者來實現自我救贖、在來世獲得回報，或藉由對弱者的施惠來鞏固自身在道德上的優越感。這種道德行為本質上是對生命的一種否定性反應，其驅動力是一種「否定自身」的意志類型，即在無力創造新價值時，轉而貶低並攻擊那些由強者創造的價值 9。尼采的「贈予」則完全相反，它來自個體的強大與自我肯定，是對生命豐盛的喜悅表達，是一種「肯定自身」的意志類型。因此，本節的真正貢獻在於，它為尼采批判的「奴隸道德」與其倡導的「主子道德」提供了一個具體且充滿詩意的對照範例。它清晰地闡明了「贈予」這一行為本身的動機可以來自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狀態：一種是「匱乏」的反應，另一種是「豐盈」的創造。
III. 哲學意象：大地、蛇與金子的「地球化」
在〈論贈予的德行〉一節中，尼采藉由查拉圖斯特拉發出了其哲學中一個最核心的呼籲：「將那已然飛走的美德帶回大地——是的，帶回身體與生命：讓它能賦予大地其意義，一個人類的意義！」4。這段話是尼采「忠於大地」（
remain faithful to the earth）哲學的直接體現 2。傳統形上學，從柏拉圖主義到基督教，皆將身體與大地視為低賤與不潔，而將真實與價值置於彼岸世界或靈魂之中 10。這種對身體的「輕蔑」導致了「病態」（
decadence）的道德，它將人類的生命與本能視為有罪或不潔 10。尼采的「贈予的德行」則是一種將價值從「天上」拉回「人間」的革命性舉動。它主張美德與精神的崇高性不應脫離其物質性與身體性的根基。
這種「地球化」的德行在查拉圖斯特拉的杖上找到了其完美的符號複合體：一根被「智慧的蛇」（the snake of knowledge）環繞的「金色的太陽」（a golden sun）7。這兩個看似對立的元素共同構成了一個新的哲學意象。金色的太陽象徵著一種統治性的、創造性的思想或「權力意志」 7。它代表著最高的美德，一種內在的權威與光輝。而蛇則在尼采哲學中是多重意義的象徵：它與大地、物質性、本能、智慧以及「永恆回歸」的循環性緊密相連 11。它既是查拉圖斯特拉的忠實伴侶，也代表著一種必須被克服與駕馭的原始本能力量。
尼采將這兩者結合，創造了一個全新的德行意象 7。這並非傳統的靈魂駕馭身體，而是意志與本能的完美融合與昇華。這個符號的深層含義在於，一個新的德行必須根植於我們最原始的、最「大地化」的本能與物質性之中，並透過「自我超越」（
self-overcoming）的過程加以塑造。這是一個將生命能量從單純的自我保存（will to live）轉化為創造性「權力意志」的過程 13。這段文字的哲學深度在於，它揭示了尼采的德行哲學是徹底非二元論的，它拒絕了靈魂與身體、精神與物質的分裂，而是在兩者的動態統一中尋求生命與價值的最高實現。
IV. 核心論證：「贈予」作為「權力意志」的最高表現
尼采的「權力意志」並非單純的政治或物理力量，而是一種將自身潛能「現實化」的驅動力 13。它是一種「未窮盡的創造性意志」（
unexhausted procreative will），旨在不斷「自我超越」 13。它不只適用於人類，而是所有生命的根本屬性。傳統哲學常將「自我保存」視為生命最基本的驅動力，但尼采認為這是一種低級的意志表現。生命真正的偉大在於其為了超越自身而甘願冒險、犧牲與成長。
本報告將深入論證，尼采的「贈予的德行」如何將「權力意志」從單純的自我保存提升到一個更高的層次。給予並非為了生存，而是因為個體已累積了超乎生存所需的生命能量與力量。這種「溢出」的行為，正是權力意志在創造性上的最高表達。一個處於「匱乏」狀態的生命，其意志只能被動地尋求自我保護與補償，表現為怨恨與否定。而一個處於「豐盈」狀態的生命，其意志則自然而然地表現為一種「創造」與「贈予」的衝動。
儘管有評論者認為尼采未曾詳盡解釋「贈予的德行」如何體現「權力意志」 7，但透過系譜學的視角，兩者之間的關聯變得清晰。當個體透過對自身的嚴格訓練與挑戰（如同查拉圖斯特拉從駱駝到獅子的轉變）實現了內在的豐盈，其權力意志便不再滿足於僅僅維護自身存在，而是自然而然地表現為一種向外創造與贈予的衝動。因此，「贈予的德行」是「權力意志」由內而外、由潛能向現實的最終實現形式。它將生命的終極目的從「生存」轉變為「創造」。
為了更清晰地闡明這一系譜學轉向，以下表格對比了傳統道德與尼采所倡導的「贈予的德行」在核心價值維度上的根本差異：
這個表格直觀地呈現了尼采價值重估的本質，即將德行的源頭從「反應性」的生命狀態（ressentiment）轉向「創造性」的生命狀態。這是尼采哲學從批判走向肯定的關鍵一步。
V. 結論：「贈予」作為「價值重估」的基石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一部第二十二章第一節以其深刻的象徵與獨特的視角，為尼采「價值重估」的哲學提供了首個、也是最關鍵的實踐範例。它明確地否定了舊道德中以同情與犧牲為最高德行的價值觀 8，並確立了一種以豐盈、創造與自我超越為核心的新道德。這種新的道德觀念是從內在的力量與喜悅中自然流淌出來的，而非外部規範或內疚感的產物。
「贈予的德行」預示了「超人」的到來。超人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神話人物，而是唯一能完全體現這種德行的人。他有能力承受查拉圖斯特拉「有毒」的智慧 14，並能將自身的權力意志導向創造性而非破壞性。他不再是柏拉圖哲學中試圖逃離洞穴的囚徒，而是將光與價值帶回洞穴，並將其根植於大地的創造者 1。
這段文字不僅是第一部的結尾，更是尼采整個哲學的轉折點。它標誌著尼采從激烈的批判（如《道德的系譜》）走向積極的創造與肯定。查拉圖斯特拉的「贈予」是尼采對後世的「禮物」，一份同時充滿「毒藥」與「良藥」的智慧 1。這份智慧不是給予大眾的，而是給予那些準備好面對孤獨並踏上「自我超越」旅程的「同伴」們 1。這就是「贈予的德行」的終極意義：它是一個召喚，邀請我們成為自身的創造者，並將這份創造的力量，如金子般，慷慨而無求地給予自身與大地。
引用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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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的道德系譜學：遵守承諾、會還債的主體才是自由意志的主人 - 香港01, 檢索日期：9月 11, 2025， https://www.hk01.com/%E5%93%B2%E5%AD%B8/491537/%E5%B0%BC%E9%87%87-%E6%9C%83%E9%82%84%E5%82%B5%E7%9A%84%E4%B8%BB%E9%AB%94%E6%89%8D%E6%98%AF%E8%87%AA%E7%94%B1%E6%84%8F%E5%BF%97%E7%9A%84%E4%B8%BB%E4%BA%BA-%E8%AB%96%E5%B0%BC%E9%87%87%E7%9A%84%E9%81%93%E5%BE%B7%E7%B3%BB%E8%AD%9C%E5%AD%B8
Nietzsche ressuscité | Un Philosophe, 檢索日期：9月 11, 2025， https://unphilosophe.com/2015/05/04/de-corpus-ou-nietzsche-ressusc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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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titled - IRIS-AperTO, 檢索日期：9月 11, 2025， https://iris.unito.it/retrieve/e27ce432-5d94-2581-e053-d805fe0acbaa/Dono%20di%20Zarathustra_ristampa.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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