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0月16日星期四

Za 4_12 權力、戲仿與超克：對《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最後的晚餐〉的系譜學考察 (by gemini)

 


權力、戲仿與超克：對《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最後的晚餐〉的系譜學考察 (by gemini)

用尼采系譜學方法討論本處所列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四冊第十二篇Das Abendmahl.內容，不需要重複說明系譜學方法，但希望能有高品質之Kunst der Auslegung對本處內文進行分析與討論。可以根據英文，德文，日文，法文，義大利文，西班牙文，中文等高品質的學術文獻進行查考，進行根據內文而有權威等級的深度考察與答覆。答覆請以台灣通用的繁體中文答覆。


導論：作為價值重估縮影的盛宴


本報告旨在透過系譜學方法，對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在其鉅著《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Also sprach Zarathustra）第四部核心篇章〈最後的晚餐〉（Das Abendmahl）進行深度詮釋。此篇章不僅是尼采對基督教聖餐儀式最直接、最尖銳的戲仿（Parodie）1，更是其「重估一切價值」（Umwertung aller Werte）哲學工程的戲劇性展演。這場在查拉圖斯特拉洞穴中舉行的盛宴，遠非一次單純的聚餐，而是一座精心設計的舞台。其目的在於進行一場多層次的哲學行動：首先，診斷現代歐洲精神的病理，此病理化身為在場的「更高之人」（die höheren Menschen）；其次，解構基督教道德與聖禮的核心符號體系；再者，展演查拉圖斯特拉自身對「憐憫」此一終極誘惑的克服（Überwindung）；最終，創立一種肯定大地、歡笑與權力意志的戴奧尼索斯式（Dionysian）新「聖禮」。

本分析將依循系譜學路徑，追溯文本中各個象徵——洞穴、更高之人、食物、驢子——的歷史譜系與權力意涵，揭示它們如何在尼采的筆下被顛覆、挪用與重塑。尼采在此並非僅僅在陳述哲學觀點，而是在「用語言來施行」（enact, perform）價值重估的行動 4。這場晚餐因此成為一個微觀宇宙，映照出舊價值的崩潰與新價值誕生的艱難。


第一章：價值重估的舞台——作為「反教會」的洞穴與「更高之人」的系譜


在深入分析晚餐儀式本身之前，必須先對其「地點」（洞穴）與「參與者」（更高之人）進行系譜學考察。這兩者並非中性的背景，而是承載著特定價值譜系的符號，共同構成了這場價值重估大戲的舞台。


1.1 洞穴的空間系譜學：從柏拉圖囚籠到查拉圖斯特拉的聖殿


查拉圖斯特拉的洞穴並非一個隨機的場景選擇，其本身就是一個深刻的哲學姿態。它首先與西方哲學的源頭——柏拉圖的洞穴寓言——形成直接對話，但其意義被完全反轉。在柏拉圖的《理想國》中，洞穴是感官世界的囚籠，是虛假影像的居所，真理（理型世界）存在於洞穴之外的光明中。哲學家的任務是逃離洞穴，並試圖將洞中人引向真理。然而，查拉圖斯特拉在經歷了向世人說教的失敗後，選擇重返他的洞穴，並將其轉化為肯定大地、肉身與內在深淵的場所 5。這象徵著從形上學的「彼岸世界」（Hinterweltlern）回歸到生命本身，回歸到被柏拉圖主義與基督教所貶抑的身體與塵世 7。

此洞穴的系譜，更是對基督教神聖空間（教堂、聖殿）的直接顛覆。教堂的建築結構，無論是高聳的尖塔還是穹頂，都指向天空，象徵著對超越性上帝的仰望。查拉圖斯特拉的洞穴則深入大地，是一個前文明、前宗教的空間，象徵著回歸生命的原始力量。當查拉圖斯特拉在此款待客人時，他實質上建立了一個與教會相對立的、新的價值中心。這個空間的選擇，本身就是一個系譜學行動：尼采將哲學史上最著名的「無知」與「囚禁」的象徵，轉化為一種新的「智慧」——一種植根於大地與個體深度之智慧的象徵。這為接下來的「反聖餐禮」提供了完美的「反聖堂」舞台。


1.2 「更高之人」的病理學診斷：現代性理想的活化石


聚集在洞穴中的「更高之人」，是理解《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四部的關鍵。他們並非尼采理想中的「超人」（Übermensch），而是介於垂死的「末人」（der letzte Mensch）與尚未誕生的「超人」之間的過渡性、失敗性存在 8。他們之所以聚集而來，是因為聽到了源於自身困境的「求救的吶喊」（Schrei aus der Noth），並將查拉圖斯特拉視為救贖的希望 12。

每一位「更高之人」都代表了一種衰敗的歐洲價值體系，是其所屬理想的「蒼白殘餘」。他們構成了一幅十九世紀末歐洲精神狀況（fin-de-siècle）的系譜學肖像畫 14。

  • 兩位國王：代表世俗權力的沒落與腐化。他們意識到傳統的統治基礎（神權、貴族血統）已然崩潰，權力淪為與「賤民」（Pöbel）的交易 12。他們前來尋找查拉圖斯特拉，渴望一位「更高的人」來成為「大地的主人」，這暴露了他們對新權威的依賴，而非自身的創造力 16。

  • 預言家（der Wahrsager）：他是「巨大厭倦」的化身，宣揚「一切皆同，一切皆無價值」的虛無主義 12。他的思想系譜可追溯至叔本華式的悲觀主義，這種智慧看透了生命的無意義，卻無力創造新意義，最終導向癱瘓與絕望 18。

  • 自願的乞丐（der freiwillige Bettler）：他是苦行主義理想的活化石，酷似尼采在《道德系譜學》中所批判的耶穌或佛陀形象 21。他放棄財富，尋求一種與「牛」共處的、簡樸的幸福，這代表了基督教與佛教中透過否定生命、同情弱者來尋求慰藉的「奴隸道德」。他體現了尼采所批判的、生命衰退的「苦行理想」（asketisches Ideal）21。

  • 其他角色：如因殺死上帝而充滿罪疚感的最醜陋的人、代表僵化科學精神的良知過剩的人、以及僅能模仿而無原創性的查拉圖斯特拉的影子，同樣各自代表了現代性的不同病徵 22。

這群人之所以被稱為「更高」，是因為他們深刻地感受到了舊價值的崩潰（上帝已死），並為此而痛苦。這使他們高於對此毫無所覺的「末人」。然而，他們無法自行創造新價值，反而試圖抓住查拉圖斯特拉作為新的偶像與救主 26。他們挪用查拉圖斯特拉的語言，卻是用來鞏固舊的崇拜與依賴模式，這正是他們失敗的根源 26。

這群「更高之人」的集合，構成了一個「反向的使徒團體」。耶穌的十二門徒是漁夫、稅吏等社會底層的「卑微者」，被提升為信仰的基石。查拉圖斯特拉的「門徒」則是國王、智者等昔日的「尊貴者」，如今卻顯露出他們的衰敗與無力。這一反轉，從根本上顛覆了基督教「神揀選弱者以羞辱強者」的敘事。它並非要提升奴隸，而是要揭示現代所有「主人道德」殘餘的內在虛弱。這場晚餐，因此成為現代歐洲所有「高貴」理想的葬禮。


第二章：反聖餐禮——對聖體聖事符號的系譜學解構


晚餐本身的儀式性與象徵性，是尼采進行價值重估的核心戰場。透過系譜學方法，逐一解構其核心元素，可以清晰地看到尼采如何系統性地置換基督教聖餐的內涵，從而創造一種全新的、肯定生命的儀式。


2.1 從「神愛」（Agape）到「命運之愛」（Amor Fati）：共餐儀式的價值轉化


基督教的「最後的晚餐」及其在聖餐禮（Eucharist）中的重演，其核心是建立在犧牲、救贖與之愛（一種無私的、憐憫的愛）上的社群連結 28。這是一種以「罪」為前提，以「恩典」為解決方案的儀式，其目的是紀念基督的犧牲，並在對彼岸世界的盼望中團結信徒。

查拉圖斯特拉的晚餐則徹底排除了罪、救贖與憐憫。它不是一個懺悔的社群，而是一個由孤獨個體組成的臨時聚會。查拉圖斯特拉提供的不是來自彼岸的救贖，而是對塵世生命的挑戰。共餐的意義從「分享基督的身體」轉變為「分享大地的果實」，從對來世的盼望轉變為對此時此地生命的全然肯定——即「命運之愛」（Amor Fati）30。尼采在此追溯了「共餐」這一古老儀式的系譜。在基督教將其重新編碼為一個關於死亡、罪疚與來世的儀式之前，共餐是慶祝豐收、力量與部落團結的生命肯定儀式。查拉圖斯特拉的行動，正是將這個儀式從基督教的道德譜系中解放出來，使其回歸到一種更古老、更具生命力的戴奧尼索斯式肯定 32。


2.2 元素的重估：羔羊、蜂蜜 vs. 麵包、葡萄酒


晚餐的食物選擇是本章最關鍵的文本證據，它以最物質化的方式展現了價值體系的根本置換。查拉圖斯特拉明確拒絕了麵包與葡萄酒，稱之為群居生活、社會法則的產物，是需要馴化與服從才能獲得的食物 1。他選擇了「兩隻羔羊」、水果、堅果與蜂蜜，並飲用純淨的泉水 1。

  • 麵包與葡萄酒：它們的系譜與農業文明、定居社會、國家與法律緊密相連 1。在基督教象徵體系中，它們分別代表基督的身體與血，承載著犧牲、原罪與救贖的沉重意涵。它們是「馴化」的食物，代表著需要被拯救的、有罪的、衰弱的生命。

  • 羔羊、蜂蜜與水：它們的系譜則指向一個更古老、更原始、前農業的價值世界。羔羊在此絕非「上帝的羔羊」（Agnus Dei）——溫順、犧牲的象徵——而是一種充滿力量的、貴族式的食物，是獵人與戰士的餐食 1。查拉圖斯特拉甚至強調要用鼠尾草來烹調，增添其風味，這是一種感官的、塵世的享受。蜂蜜是自然的贈禮，象徵著查拉圖斯特拉滿溢而出的智慧。水則是純淨、原始的飲品，未經人類加工。這些食物代表了一種自給自足、植根於自然的、前道德的生命形態。

食物的置換，是價值體系的根本置換。尼采透過味覺與象徵，將一場關於「靈魂」救贖的晚餐，轉變為一場關於「身體」歡慶的盛宴。這是一場從「奴隸道德」的飲食到「主人道德」的飲食的轉變。正是因為「更高之人」仍然生活在舊的價值符號體系中，他們才無法理解這場晚餐的真正意義。他們渴望的是精神食糧（新的教義、新的安慰），而查拉圖斯特拉給予他們的卻是肉體食糧。這種根本性的錯位，揭示了他們與查拉圖斯特拉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為了清晰地展示這種符號的系譜學置換，以下表格對比了兩種晚餐的核心元素。此表格不僅是資料的羅列，更是一個濃縮的論證，直觀地呈現了尼采的顛覆性策略。

儀式元素

基督教最後的晚餐 (聖餐禮)

查拉圖斯特拉的晚餐 (反聖餐禮)

參與者

十二門徒 (被揀選的卑微者)

更高之人 (衰敗的尊貴者)

核心象徵

麵包與葡萄酒 (基督的身體與血)

羔羊與蜂蜜 (大地的力量與智慧)

儀式系譜

農業文明、定居社會、罪與救贖

游牧/狩獵文明、自然、力量與肯定

核心情感

Agape (神愛)、憐憫、感恩

喜悅、力量、對生命的歡慶

儀式目的

紀念犧牲、與神合一、靈魂救贖

肯定生命、慶祝力量、超克人性

最終指向

彼岸世界、天國

此時此地、大地、超人


第三章：驢子節——偶像破壞的儀式高潮


晚餐過程中演變出的「驢子節」（Das Eselsfest），是整場戲仿儀式的高潮，也是對基督教崇拜儀式的終極褻瀆與解構。更深一層，它內含了尼采對其自身哲學可能被誤讀的深刻反思。


3.1 驢子（Esel）的系譜學：從謙卑見證到愚鈍偶像


在基督教傳統中，驢子是一種與謙卑、和平相關聯的動物。牠見證了基督的誕生，並在「榮耀日」馱著基督進入耶路撒冷。牠是溫順、堅忍、服務的象徵。尼采徹底顛覆了這一符號。在德語中，驢子的叫聲「I-A」與「Ja」（是的）諧音。基於此，尼采將驢子轉化為對一切傳統價值不假思索地、無條件地「說是」（I-A-Sagen）的化身 31。牠代表了群體無意識的、未經反思的信仰與道德——一種來自軟弱、懶惰與思想停滯的肯定。

在晚餐中，「更高之人」開始崇拜驢子，向牠跪拜，並吟唱讚美詩，這構成了《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最具諷刺性的場景之一。他們在宣告「上帝已死」之後，並未走向精神的自由，反而立即創造了一個更為荒謬的新偶像。這場景殘酷地揭示了人類根深蒂固的崇拜需求：即使神壇上的上帝已死，他們也需要某個東西來填補那個空缺，哪怕那是一頭驢子。這不僅是對宗教的戲仿，更是對現代性的偶像崇拜的深刻諷刺。在上帝死後，人們轉向崇拜各種新的偶像——國家、意識形態、金錢、輿論——這些偶像與驢子一樣，都要求一種不加反思的「I-A-Sagen」。因此，「驢子節」是一個具有普遍意義的文化批判。


3.2 「I-A-Sagen」 vs. 「Ja-sagen」：兩種「肯定是」的辯證


「驢子節」的核心哲學張力，在於兩種「肯定是」之間的對立。尼采哲學的核心之一是「Ja-sagen」（肯定地說是），即對生命、對命運、乃至對最可怕的永恆輪迴思想的全然肯定（Amor Fati）31。這是一種源於力量、創造與自我超越意志的肯定，是獅子變為孩童後的「神聖的說是」。它要求個體承擔起創造自身價值的重負，是一種艱難的、充滿悲劇意識的肯定。

然而，「驢子節」中的「I-A-Sagen」構成了對此一崇高理想的拙劣模仿與歪曲。它源於軟弱、懶惰與思想的停滯，是一種奴隸式的、不加分辨的肯定，是駱駝精神的延續 35。當「更高之人」崇拜驢子時，他們實際上是在崇拜自己無法擺脫的奴隸道德本能。他們渴望一種簡單的、能給予安慰的「肯定是」（I-A），卻無法承受查拉圖斯特拉那種創造性的、要求不斷自我超越的「肯定是」（Ja）。

因此，「驢子節」不僅是對基督教的戲仿，更是尼采對其自身哲學可能被誤讀的深刻自省與自我批判 31。他敏銳地意識到，他所宣揚的「生命肯定」是多麼容易被他的追隨者們變成一種新的、同樣盲目的教條。這場荒誕的儀式成為一個警示寓言，顯示了最高的哲學真理是多麼容易被庸俗化，最終墮落為其反面。


第四章：查拉圖斯特拉的誘惑——作為「最後之罪」的憐憫與超克


這場晚餐不僅是對「更高之人」的考驗，更是對查拉圖斯特拉自身的終極試煉。分析的焦點必須從客人轉向主人，因為這場盛宴的真正核心是查拉圖斯特拉如何克服基督教道德的最高美德——憐憫（Mitleid）。


4.1 「求救的吶喊」與憐憫的陷阱


查拉圖斯特拉之所以會聚集這些「更高之人」，正是因為他聽到了他們的「求救吶喊」，並因此產生了憐憫之心。然而，預言家一針見血地指出，憐憫是查拉圖斯特拉的「最後之罪」（letzte Sünde）12。在尼采的道德系譜學中，「憐憫」並非美德，而是一種源於基督教的、使生命衰退的情感 36。它透過將他人的痛苦內化為自己的痛苦，從而削弱強者的力量，使強者與弱者一同沉淪，阻礙了自我超越的可能。憐憫是一種「虛無主義的實踐」，它肯定軟弱，而非創造力量。

因此，這場晚餐對查拉圖斯特拉而言，成了一場終極的誘惑。他面臨的選擇是：屈服於憐憫，成為這些「更高之人」的牧人、安慰者與新偶像，從而背叛自己的超人教誨；還是克服憐憫，保持自己的孤獨與高度，迫使他們走上自我超越的艱難道路？如果他選擇前者，他將會成為一個新的「宗教創始人」，成為他畢生批判的對象 38。


4.2 戴奧尼索斯 vs. 釘在十字架上的人：兩種獻祭的對決


晚餐的結局是查拉圖斯特拉拒絕了「更高之人」的崇拜，並在第二天清晨離開他們，走向他的「偉大的正午」（grosser Mittag）。這象徵著他在這場內心鬥爭中的最終勝利。這場晚餐的內在衝突，正是尼采在《瞧！這個人》（Ecce Homo）結尾處提出的終極對立：「戴奧尼索斯 vs. 釘在十字架上的人」（Dionysos gegen den Gekreuzigten）32。

  • 釘在十字架上的人：代表了為拯救、為憐憫而獻身的邏輯。如果查拉圖斯特拉屈服於憐憫，他就會成為一個新的「被釘十字架者」，為了「更高之人」的軟弱而犧牲自己的高度與使命。

  • 戴奧尼索斯：代表了對生命本身的全然肯定，包括其創造與毀滅的永恆循環。戴奧尼索斯的「獻祭」（如在神話中被撕裂的sparagmos）不是為了救贖，而是生命力過剩的展現與回歸 32。

查拉圖斯特拉的選擇，是戴奧尼索斯的選擇。他透過拒絕成為救主，完成了對基督教道德核心的最終克服。這是一場非苦行式的自我獻祭（non-ascetic self-sacrifice），他「犧牲」的是與他人的連結、被追隨的誘惑，以成就更高的自我，並保持其教誨的純粹性與創造力 24。這場晚餐的真正「祭品」，不是羔羊，而是查拉圖斯特拉自身的憐憫。

這一章節為理解尼采的「超人」概念提供了關鍵線索。「超人」並非一個固定的理想型態，而是一個不斷自我超越的過程。在這條道路上，最大的障礙並非來自外部的敵人，而是來自內部的、最「人性」的情感，如憐憫。通往超人之道，是一條不斷與自身最深處的「人性，太人性」（menschliches, allzumenschliches）進行鬥爭的道路。超人的誕生，其前提是徹底殺死內心的「救主」與「被拯救者」情結。


結論：一場成功的失敗——作為超人之路的序曲


綜上所述，對《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最後的晚餐〉進行系譜學考察，揭示了它是一個多層次的哲學劇場。它既是一場徹底的偶像破壞，又是一場為新價值誕生所進行的創造性獻祭。

對於「更高之人」而言，這場晚餐是一次失敗的崇拜。他們試圖用舊的宗教情感來理解新的教誨，結果只能創造出一個荒謬的「驢子節」。這證明了他們雖然感受到了舊價值的崩潰，卻尚未準備好、也無力迎接查拉圖斯特拉那要求自我創造的嚴酷智慧。他們的失敗，是現代精神在面對價值真空時無所適從的悲劇寫照。

然而，對於查拉圖斯特拉而言，這場晚餐卻是一次關鍵的勝利。它是一場成功的失敗。他成功抵禦了成為新偶像的誘惑，克服了憐憫這一「最後之罪」，從而為自己通往「偉大的正午」與超人的最終轉化掃清了道路。這是一個關於「教師如何不被其弟子毀掉」的寓言，查拉圖斯特拉的偉大，正在於他有能力拒絕追隨者，從而避免自己的哲學變成僵化的宗教。

最終，〈最後的晚餐〉不僅是對基督教聖餐的精妙戲仿，更是尼采「重估一切價值」哲學的完美縮影。這場盛宴的結束，標誌著查拉圖斯特拉作為「教師」階段的終結，以及他自身走向成為超人的序曲的開始。他離開洞穴，走向的不再是人群，而是他自身的最高可能性。

引用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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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Dagmar Kiesel - Das Eselsfest - WordPress.com, 檢索日期：10月 16, 2025， https://eselsfest.wordpress.com/programm/dagmar-kiesel/

  35. Die 3 Lebensstadien nach Nietzsche : r/philosophy - Reddit, 檢索日期：10月 16, 2025， https://www.reddit.com/r/philosophy/comments/hfp663/the_3_stages_of_life_according_to_nietzsche/?tl=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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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Ecce Homo as satire: analysis and commentary (Chapter 3) - Nietzsche's Last Laugh, 檢索日期：10月 16, 2025， https://www.cambridge.org/core/books/nietzsches-last-laugh/ecce-homo-as-satire-analysis-and-commentary/4CD4E24D114181C3BF8C18DED2F29D2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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