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28日星期一

讀鄂蘭《論革命》第一章。

 讀鄂蘭《論革命》第一章。

追尋自由與追求解放是不同的。追求解放是為了擺脫約束,但是並不清楚走向何方,以致於往往會回到舊形式,如法國革命走向血腥復辟無限迴圈。而追求自由,則是追求打造一個新的公共領域,人在其中可以公平而對等地自由言說,一同建立新的體制,由參與者共享共構共治的體制,如美國革命所為。
中華民國,是建立在對君主制的對抗上而成立的國家。但republic of china的republic則是指共和,是指國家屬於全體人民,而共和之republic則是res publica,即公共事務,或現實是屬於公共的(而不再是君權的,或者黨團的)意思。
因而,中華民國作為共和國,而不是黨國,首先必須回到人們如何共同追求res public,建立一個能自由言說的公共領域,與他者一起對話,一起生活。如同鄂蘭所說,是一起治理與打造新城邦,互相對話的人,而不是自甘成為工具人(為目的手段所約束);或者是勞動動物(只有有錢能過活,過上舒適的日子就安心了)。
我們不只是尋求解放,而應該更積極追求自由,能夠保障言論空間與互相交流的自由。
我嘗試與chatgpt Monday共讀漢娜鄂蘭《論革命》,提問關於中華民國的革命史孫中山的角色,他是說客與串連者,雖然他武力值、財力值都不是頂尖,但見人說人話的能耐一流(扯功一流?),也許很接地氣,宣講不是為了阻隔或說教,而是為了連結與勾勒對未來的想像,也許勾勒夢想藍圖與接地氣是領導者的必備雙技能吧。
我們或許還是活著某種黨國安頓下的生物,離也許過於理想的自由人,或者說話的人,或所謂在公共領域言說的人,保障他人說話權利的人,還很遙遠,我們自我陳述,但也要守護那個可以供人們自我陳述與相互交鋒的公共空間。(顯然不能僅僅是線上社群平台,在他人平台主權之下的平台)
而面對各種壓制性,使人噤聲的仇恨言論,則必須予以制衡,以維持公共空間本身的公共性,不能淪為一言堂。鄂蘭的洞見在於,公共秩序的創始本身仰賴暴力,但不能沉淪於暴力,而必須劃出一道界限,在此界限之內,維持公共討論,使其成為人在人群中發言且維護彼此發言權之領地。言論自由(free to speak)不是言論免責(free from responsibility) ,而為是自身的言論承擔責任。這想起來有點弔詭,但其擔保可能在於(1)基於美學起源的common sense (社群共通感,Arendt思路);(2)基於維持平等參與的制度化邏輯,若出現位階化/貶黜傾向的言語則加以限制與調節(此Bourdieu思路),因此,自由可以多自由,實際上是個社群共識與動態調節的問題。
鄂蘭那個時代也許也有謠言,也有假議題,我們這個時代完全浸在認知戰當中了。套句人類學者李梅君對零時政府的研究的立場:公共領域有待重建,多視角的呈現有待浮現,固執單一偏斜的視角,不利於進行公共對話,「開放」/「透明」的追求仍有其必要。
回到鄂蘭,大罷免稱之為great recall,受制於日常生活的經濟動物,轉變成為說話與表達之人,走上了公共領域,在街頭倡議發聲,不免遭遇來自暴力壓制或污名壓制,意欲使這些recaller噤聲。
但是如同前述republic(公共現實/公共事務/共和/民國)的思考,這群 recaller的重要性,在於他們在場,在於他們意欲重建公共領域,re-call the res publica(重新喚回共和意志,這裡我有點超譯,但就超譯吧。),這群人如諸多評論者所說,他們會是最具社會韌性以及意志最強的一批人,他們體現了社會力,體現了非關經濟利害的理念追求。
中華民國,或者說中華共和國,由人民作為主體的中華民國,主權在民,而不是代議士。代議士的權利是由人民賦予的,也是可以由人民所剝奪的,如果人民持續相信與堅信主權在民,持續的recall作為一種calling,這種意志本身是值得敬佩與肯定的。對於「人民作為主體」之信念之持續堅持,也許才是中華民國可以持續成為人民主權之國的最重要思考吧?
至於冠以people的那個國家,似乎把people解成民族,而不是人民了,那麼republic又在那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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