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言
近期台灣社會的政治熱議，除了檯面上的法案攻防，更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氛圍，特別是圍繞著遍地開花、史無前例的「大罷免潮」。然而，在這波瀾壯闊的政治動員底下，兩種看似迥異卻又頻繁同步出現的現象，正悄然形塑著我們的公共生活，值得深究：
一種是「查水錶」的低語。無論是真實的司法介入、行政關切傳聞，抑或是那份擔心因政治表態而遭秋後算帳的集體焦慮，它代表著一種來自體制的、若隱若現的壓力，一道可能讓公民噤聲的陰影。
另一種則是「鬧場」的喧囂。從連署點前的口角衝突、刻意的程序干擾，到社群媒體上的激烈攻訐，它體現了公民群體間赤裸的對抗，一種讓政治參與變得充滿火藥味的直接衝突。
一個隱蔽，一個張揚；一個指向國家權力，一個發生在街頭巷尾。這兩種力量看似平行，但它們是否真的毫不相關？或者，在當前高度極化的政治氣候中，它們正以某種複雜的方式相互牽引、彼此強化？當無形的監控恐懼與有形的現場衝突同時擠壓公民空間，這對我們得來不易的民主自由、社會信任，乃至於整個社會的健康運作，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裡的關注焦點，正是要撥開迷霧，探索「查水錶」的隱性控制與「鬧場」的顯性對抗之間，那條既模糊又深刻的連結線，及其對台灣民主韌性的真實考驗。
資料搜尋與彙整 (2025/03/25 - 2025/04/27)
| 日期 | 事件標題 | 媒體來源 | 摘要（≤100字） | UR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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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3/25 | 花蓮罷免查水表案 民政處長明良臻等7人移送地檢、5人交保 | 中央社 | 針對花蓮戶政人員疑不當查訪罷免立委傅崐萁連署人事件，檢調搜索縣府民政處等地，約談12人。晚間民政處長明良臻等7人移送地檢署，另有5名公務員及戶所主任以2萬至20萬元不等金額交保。此案被廣泛稱為「查水表」事件。 #上而下隱性控制 | 引用 1 |
| 2025/03/25 | 花蓮查水表爭議延燒 戶政人員避答是否與民政處長開會 | 中央社 | 接續同案，花蓮地檢署指揮調查站搜索民政處，帶回嫌疑人及證人共11名。民政處長明良臻疑涉違選罷法及個資法遭約談。戶政人員面對媒體詢問是否曾與處長開會指示查訪時，則避而不答。 #上而下隱性控制 | 引用 2 |
| 2025/03/26 | 花蓮罷免查水表案 民政處長明良臻等2人聲押 | 中央社 | 花蓮地檢署偵辦罷免案個資外洩（查水表）案，經漏夜偵訊，認為縣府民政處長明良臻及副處長2人涉嫌重大，有勾串、滅證之虞，向法院聲請羈押禁見。 #上而下隱性控制 | 引用 3 |
| 2025/03/26 | 花蓮「查水表」案！民政處長明良臻50萬交保、副處長請回 | 自由時報 | 花蓮地院審理罷免查水表案，裁定民政處長明良臻以50萬元交保，副處長則無保請回。檢方表示收到裁定書後將研議是否抗告。 #上而下隱性控制 | 引用 4 |
| 2025/04/07 | 清明連假進帳3000份連署書！反罷團民眾鬧場喊「我就挺武統」… | 三立新聞網 | 報導指罷免花蓮立委傅崐萁連署有進展，但也提及遭遇反罷免民眾到場鬧場，喊出「挺武統」口號。此為罷免現場遭遇直接言語挑釁與意識形態對抗的案例。 #橫向顯性對抗 | 引用 5 |
| 2025/04/16 | 41件罷免案涉偽造或死亡連署 名單一次看 | 中央社 | 中選會正式向最高檢告發41件（截至當時第一階段查對結果）罷免案提議或連署涉偽造或死亡連署情事，涵蓋藍綠多名民代。此舉將罷免連署的真實性爭議推向司法層次，引發後續大規模偵辦。 #上而下隱性控制 #混合策略 | 引用 6 |
| 2025/04/19 | 涉「幽靈連署」罷免綠委 國民黨北市黨部主委黃呂錦茹等4人聲押禁見 | 自由時報 | 台北地檢署偵辦罷免綠委涉偽造連署案，搜索國民黨北市黨部等地，約談主委黃呂錦茹等10人。檢方訊後認為黃呂錦茹等4人涉犯偽造文書、個資法等罪嫌重大，有串滅證之虞，向法院聲押禁見。 #上而下隱性控制 #混合策略 | 引用 7 |
| 2025/04/20 | 黃呂錦茹涉幽靈罷免連署 羈押禁見 | 中央社 | 台北地院審理後，裁定國民黨北市黨部主委黃呂錦茹羈押禁見。法院認為黃呂錦茹涉嫌重大，且供述與證人有異，有勾串、滅證之虞。另3名黨工則分別以10萬至20萬元交保。 #上而下隱性控制 #混合策略 | 引用 8 |
| 2025/04/24 | 快新聞／技術性打壓？ 罷免林沛祥總部「這理由」被要求關閉 領銜人痛批刻意干擾連署 | 民視新聞網 | 罷免基隆立委林沛祥的連署總部，遭基隆市政府以「違規設置」為由要求關閉。罷免領銜人批評此舉是技術性打壓，刻意干擾連署進行。市府則稱依法行政。 #混合策略 #上而下隱性控制 | 引用 9 |
| 2025/04/24 | 罷免團體社區連署遭檢舉！ 住戶控「太吵」雙方爆口角 | 三立新聞網 | 某罷免團體在社區進行連署活動時，遭住戶以「太吵」為由檢舉，引發雙方口角衝突。反映在高度政治動員下，公共空間的政治活動易與社區生活產生摩擦，成為潛在的阻撓點。 #橫向顯性對抗 | 引用 10 |
| 2025/04/25 | 「三協成」挺罷免被查水表引爆民眾怒火 「用行動挺店家」 | 民視新聞網 | 淡水餅舖「三協成」疑因公開支持罷免活動後遭相關單位上門關切（被形容為查水表），引發民眾不滿並以購買行動支持。事件顯示公眾對此類疑似干預行為的敏感與反彈，以及公民社會自發聲援的能量。 #上而下隱性控制 #公民社會能動性 | 引用 11 |
| 2025/04/25 | 宜蘭民進黨立委罷免案涉不實連署 正副領銜人、藍營黨員3至20萬交保 | 公視新聞網 | 宜蘭地檢署偵辦罷免立委陳俊宇案涉偽造連署書，訊後諭令國民黨羅東鎮黨部主委及罷免案正副領銜人等3人交保。此案再次凸顯司法調查深入罷免連署過程的狀況。 #上而下隱性控制 #混合策略 | 引用 12 |
| 2025/04/25 | 國民黨3人涉幽靈連署遭羈押 宜蘭地院：坦承犯行 | 中央社 | 續上案，宜蘭地院裁定國民黨羅東黨部主委等3人羈押禁見（其中2人為罷免案領銜人）。法院認為被告坦承犯行，有共犯待查，且有事實足認有勾串、滅證之虞。 #上而下隱性控制 #混合策略 | 引用 13 |
初步社會學分析
本次資料區間（2025/03/25 - 2025/04/27）顯示，環繞罷免連署的「查水錶」與「鬧場」相關事件，已成為台灣當前政治衝突的縮影，其核心面向可歸納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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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互動機制：混合策略主導，界線模糊化 本期間事件突顯國家權力與公民群體對抗的複雜交織，「#混合策略」成為常態。最顯著的是大規模的「偽（幽靈）連署」偵辦 (
[引用 6, 7, 8, 12, 13])，司法力量以「#上而下隱性控制」的形式介入，大規模調查、約談甚至羈押政黨幹部與罷免領銜人。然而，其時機、規模與選擇性，使其難以擺脫被視為服務「#橫向顯性對抗」（黨派鬥爭）工具的質疑。類似地，基隆市政府對罷免總部的行政措施 ([引用 9])，也被指控為利用行政權進行政治干擾，模糊了依法行政與政治打壓的界線。傳統的「查水表」疑慮（如花蓮案的公權力濫用調查[引用 1, 2, 3, 4]、淡水餅舖事件[引用 11]）與直接的公民衝突（如連署點口角[引用 10]、鬧場叫囂[引用 5]) 依然存在，但更需注意的是權力如何在不同層級間流動、轉化與策略性地運用，形成一種界線模糊、責任歸屬困難的複合壓力模式。 -
社會信任與公共領域：雙重侵蝕下的極化與萎縮 這些事件對社會信任造成了多重侵蝕。司法偵查的規模與時機 (
[引用 6, 7, 8, 12, 13])，讓司法中立性蒙上陰影；行政權的運用 ([引用 9]) 引發對政府公正性的質疑；而「查水錶」的疑慮 ([引用 1, 11]) 則直接挑戰公民對國家機器的基本信任。同時，連署過程的真偽爭議與現場衝突 ([引用 5, 10])，不僅破壞了不同政治立場公民間的互信，也損害了對罷免這一民主程序本身的信任。在此背景下，公共領域呈現萎縮與極化的趨勢：一方面，實體的公共參與空間因衝突而變得不安全 ([引用 10])；另一方面，整體的公共討論被司法攻防、政治口水及相互猜忌所淹沒，理性對話與尋求共識的空間被嚴重壓縮。潛在的國家監控恐懼與直接的同儕壓力，共同提高了公民參與的門檻。 -
公民社會能動性與民主韌性跡象：展現活力也顯露脆弱 面對複雜壓力，公民社會仍展現了相當的能動性。罷免活動的持續進行 (
[引用 5, 10])、公眾對「三協成」事件的快速聲援與支持 ([引用 11])、媒體的持續追蹤報導 ([引用 1-13])，都顯示了公民社會的活力與對不公義事件的敏感度。然而，民主韌性也面臨嚴峻考驗。公民行使政治權利的成本（包含法律風險[引用 7, 8, 12, 13]、人身安全風險[引用 5, 10]、時間精力等）急遽升高。政治動員高度依賴情感與對立，易陷入消耗性的攻防戰。雖然公民社會展現了反抗與堅持，但其是否足以應對結構性、制度性的干預與侵蝕，以及這種高強度對抗對民主文化的長期影響，仍是重要的觀察點。目前的韌性更多體現在行動的持續，而非衝突的化解或信任的重建。
研究問題：
在當代台灣高度政治極化、數位媒介加速動員與衝突螺旋的特定社會脈絡下，近期環繞罷免行動所展現的隱性社會控制（如藉由司法調查、行政裁量、或引發監控恐懼來形塑公民行為，產生 寒蟬效應）與顯性政治對抗（如公民群體間在連署點的直接衝突、言語攻擊與程序阻撓），此二者之間呈現何種複雜的互構關係？具體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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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技術的交織與效應（Foucauldian Lens）： 這兩種看似不同層級與性質的權力技術（前者更具彌散性、程序性；後者更具身體性、劇場性），在實踐中如何相互參照、強化甚至模糊彼此的界線？例如，國家機器執法行動的模糊性與選擇性，在多大程度上被策略性地運用，以製造不確定性來深化 寒蟬效應，同時又可能激化或正當化線下的 顯性政治對抗？反之，線下衝突所引發的秩序焦慮，又如何在論述上被挪用，以支持更嚴密的 隱性社會控制？這種交織的權力技術如何作用於公民個體，使其在政治參與過程中進行自我規訓（self-discip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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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信任的侵蝕與公共領域的質變（Habermasian Lens）： 隱性社會控制 與 顯性政治對抗 的疊加，透過哪些具體機制系統性地侵蝕了 公共信任？——不僅是對國家機構（司法、行政、執法）程序公正性的信任，也包括對政治對手基本善意、乃至對民主程序（如罷免）本身解決衝突與促進問責效能的信任。這種多維度的信任危機，如何導致公共領域的結構性變遷？是否使得旨在達成相互理解與理性共識的溝通行動（communicative action）日益被策略性行動（strategic action）所取代，導致公共領域充斥著策略性抹黑、程序性杯葛與不可化解的敵意，從而偏離了審議式民主（deliberative democracy）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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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韌性的展現與代價： 面對此複合性壓力，台灣公民社會所展現的行動（如持續動員、法律訴訟、輿論反擊、公民互助等）體現了何種模式的 民主韌性？這種韌性主要表現在哪些面向（是制度的調適、社群的連結、還是個體行動者的堅持）？然而，維持這種韌性需要付出何種代價（法律風險、社會資本損耗、心理壓力、政治能量的虛耗）？目前的韌性模式是否具有可持續性，抑或可能因長期的高強度對抗而導致公民疲憊（civic fatigue）、政治疏離，甚至在無意間強化了社會的極化與分裂，從而對 民主韌性 的長期健康構成潛在威脅？不同社會位置的行動者（如性別、階級、地域、組織資源多寡）在經驗這些壓力與展現韌性方面是否存在顯著差異？
理論視角提示： 本問題可藉助 Foucault 對權力技術、治理性（governmentality）、規訓與生命政治（biopolitics，在此可轉化思考為對「政治生命」的治理）的分析，理解控制如何細緻地運作；並結合 Habermas 對公共領域、溝通理性、系統與生活世界、以及信任作為社會整合基礎的論述，評估其對民主溝通與社會凝聚力的影響。
操作性指引建議：
- 方法： 建議採混合研究法。質性部分可透過深度訪談（涵蓋罷免發起方、被罷免方支持者、遭遇司法或行政干預者、現場衝突參與者、地方執法人員、法律專家等），輔以參與觀察（若可行）與論述分析（媒體報導、社群平台討論、官方文件）；量化部分可設計問卷調查，測量不同群體對 公共信任 的程度、對 寒蟬效應 的感知、政治參與的意願變化與對不同對抗策略的態度。
- 焦點： 著重探討權力運作的「模糊地帶」、信任侵蝕的「具體機制」、以及公民韌性的「代價與可持續性」。
- 比較： 可進行跨案例比較（不同罷免案、不同地區），或時間序列比較（追蹤特定事件的長期影響），以提煉更具普遍性的發現。
引用文獻 (Works Cited - 按序號排列)
- "花蓮罷免查水表案 民政處長明良臻等7人移送地檢、5人交保." 中央社 CNA, 25 Mar. 2025,
www.cna.com - "花蓮查水表爭議延燒 戶政人員避答是否與民政處長開會." 中央社 CNA, 25 Mar. 2025,
www.cna.com - "花蓮罷免查水表案 民政處長明良臻等2人聲押." 中央社 CNA, 26 Mar.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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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連假進帳3000份連署書！反罷團民眾鬧場喊「我就挺武統」..." YouTube, uploaded by 三立新聞網 SETN, 7 Apr. 2025,
googleusercontent.com/youtube.com/2 - "41件罷免案涉偽造或死亡連署 名單一次看." 中央社 CNA, 16 Apr. 2025,
www.cna.com - "涉「幽靈連署」罷免綠委 國民黨北市黨部主委黃呂錦茹等4人聲押禁見." 自由時報電子報 Liberty Times Net, 19 Apr. 2025, https://www.google.com/search?q=news.ltn.com.tw/news/society/breakingnews/4646451. Accessed 27 Apr. 2025. [引用 7]
- "黃呂錦茹涉幽靈罷免連署 羈押禁見." 中央社 CNA, 20 Apr. 2025,
www.cna.com - "快新聞／技術性打壓？ 罷免林沛祥總部「這理由」被要求關閉 領銜人痛批刻意干擾連署." YouTube, uploaded by 民視新聞網FTV Formosa TV News network, 24 Apr. 2025,
googleusercontent.com/youtube.com/4 - "罷免團體社區連署遭檢舉！ 住戶控「太吵」雙方爆口角." YouTube, uploaded by 三立新聞網 SETN.com, 24 Apr. 2025,
googleusercontent.com/youtube.com/7 - "「三協成」挺罷免被查水表引爆民眾怒火 「用行動挺店家」－民視新聞." YouTube, uploaded by 民視新聞網FTV Formosa TV News network, 25 Apr. 2025,
googleusercontent.com/youtube.com/1 - "宜蘭民進黨立委罷免案涉不實連署 正副領銜人、藍營黨員3至20萬交保｜20250425 公視早安新聞." YouTube, uploaded by 公視新聞網 PTS NEWS, 25 Apr. 2025,
googleusercontent.com/youtube.com/3 - "國民黨3人涉幽靈連署遭羈押 宜蘭地院：坦承犯行." 中央社 CNA, 25 Apr. 2025,
www.c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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