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的解放與時間的枷鎖：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論救贖〉的系譜學考察 (by gemini)
用尼采系譜學方法討論本處所列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原文之第二冊第十九篇Von der Erlösung.，不需要重複說明系譜學方法，但希望能有高品質之Kunst der Auslegung對本節內文進行分析與討論。可以根據英文，德文，日文，法文，義大利文，西班牙文，中文等高品質的學術文獻進行查考。答覆請以台灣通用的繁體中文答覆。
導論：作為轉捩點的〈論救贖〉
本報告旨在對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的哲學詩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Also sprach Zarathustra）第二冊第十九篇〈論救贖〉（Von der Erlösung）進行一次深入的文本詮釋（Kunst der Auslegung）。此篇章不僅是全書戲劇性結構的轉捩點與思想核心 1，更是理解尼采晚期思想中權力意志（Wille zur Macht）、永恆輪迴（Ewige Wiederkunft）與超人（Übermensch）三大核心概念之間內在關聯的關鍵樞紐。本報告將運用尼采自身的系譜學方法，追溯並診斷本章所揭示的核心病症——「復仇精神」（Geist der Rache），並闡明尼采如何透過對「救贖」（Erlösung）概念的根本重估，提出一種克服此精神的創造性方案。
〈論救贖〉的核心論點呈現了一場意志與時間之間的形上學鬥爭。尼采在此揭示，西方傳統形上學與道德的根源，乃是意志面對不可逆轉之過去——「過去如此」（Es war）——時所產生的無力感與怨恨（ressentiment）。而查拉圖斯特拉所宣告的真正救贖，並非逃離時間與生命，而是透過權力意志的最高表現——將「過去如此」轉化為「我願其如此」（So wollte ich es!）——來肯定時間，從而為永恆輪迴思想的最終登場鋪平道路。本報告將依序分析查拉圖斯特拉對現代人的生理學診斷、復仇精神的系譜、救贖概念的重估，以及本章作為永恆輪迴思想序曲的結構性功能。
第一章：系譜學診斷：作為現代性病理學的「反向殘廢」與「人類碎片」
查拉圖斯特拉的教誨並非始於抽象概念，而是始於對他所處時代人類生存狀態的具體觀察與診斷。此診斷具有深刻的生理學（physiologisch）意涵，揭示了現代人內在力量結構的失衡與崩解。此一生理狀態，正是「復仇精神」得以滋生的溫床，因為一個內在失衡、生理衰弱的個體，必然缺乏肯定生命全部樣貌（包括其痛苦與不可逆性）的力量。
1.1 舞台設定：橋樑上的相遇與象徵
查拉圖斯特拉的論述始於一個極具象徵意義的場景：他走過一座「大橋」。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橋樑」的意象貫穿全書，象徵著人類作為一種「過渡」與「超越」（Übergang und Untergang）的存在。人類並非目的，而是一座橋樑，是從動物通往超人的危險路途 2。在這座橋上，查拉圖斯特拉遇到了一群「殘廢者與乞丐」（Krüppel und Bettler），這不僅僅是一幅社會寫實的圖景，更是對現代人類精神狀態的深刻隱喻：一種普遍的匱乏、衰弱與對外在救贖的依賴。
1.2 「反向殘廢」（umgekehrte Krüppel）的生理學批判
查拉圖斯特拉隨即提出了一個看似矛盾、實則極具洞察力的概念：「反向殘廢」（umgekehrte Krüppel）。他解釋道，這類人並非傳統意義上「缺少了什麼」，而是「某樣東西擁有得太多」4。他以「一個巨大的耳朵」、「一個巨大的眼睛」或「一個巨大的肚子」為例，這些生理學上的隱喻精準地指向了現代性中因過度專精（specialization）而導致的個體畸形發展。
此現象的系譜學根源，可追溯至尼采在遺稿中稱之為「單一力量的孤立化」（Vereinzelung einer Kraft）的批判，他將此視為一種「野蠻」（Barbarei）4。這批判了現代文化中將詩與音樂（如華格納）、詩與辯證法（如柏拉圖）等原本應是複合的力量強行割裂的趨勢。查拉圖斯特拉所描述的那個「像人一樣大的耳朵」，在學術研究中被普遍認為是影射華格納，暗示尼采認為華格納的藝術雖有巨大成就，卻是一種片面、病態發展的產物，是「反向殘廢」的典型案例 6。
從病理學角度診斷，「反向殘廢」的根本問題在於其內在驅力（Triebe）之間「缺乏動態平衡」（chronic lack of dynamic balance）。其中一種驅力或能力建立了「暴君式的統治」（tyrannical hierarchy），壓抑了其他所有潛能的展現。這導致個體雖然在某方面極度發達，但整體上卻是貧乏且僵化的，是一種阻礙人類繁盛（human flourishing）的頹廢（décadence）狀態 4。
1.3 「人類的碎片與肢體」（Bruchstücken und Gliedmaassen）——現代性的崩解狀態
與「反向殘廢」的畸形統一相對應，查拉圖斯特拉向其弟子坦承，他行走在人群中，如同行走在「人類的碎片與肢體」（Bruchstücken und Gliedmaassen）之間，從未見過一個「完整的人」（ganze Menschen）4。如果說「反向殘廢」是一種力量的暴政，「人類碎片」則指向力量的「無政府狀態」（anarchic collection of weak drives）。現代人普遍缺乏一個能夠組織、指揮其內在眾多驅力的統一意志。
這種內在的「缺乏凝聚力」（lack of cohesion）使人變得軟弱、被動，並最終導致了尼采眼中現代性的主要症狀——「生理上的疲憊」（physiological exhaustion）4。這種雙重病理學診斷揭示，現代性的問題不僅是普遍的衰弱（碎片），也是一種畸形的、管理不善的力量（反向殘廢）。這超越了單純的「強／弱」二元對立，指向一種更根本的「組織能力的喪失」。
此診斷將〈論救贖〉的哲學問題牢牢地植根於一種身體哲學之中。救贖的需求並非源於抽象的罪或形上學的缺陷，而是源於一種可被診斷的、真實的生理與心理失調狀態。正是這種生理上的頹廢，構成了「復仇精神」得以在心理與形上學層面佔據主導地位的系譜學前提。因為只有一個內在統一且強健的個體，才有能力去肯定而非怨恨時間與存在的重負。
第二章：復仇精神的系譜學：意志對「過去如此」的惡意
本章是報告的核心，旨在對「復仇精神」（Geist der Rache）進行系譜學的解剖。尼采在此揭示，這一精神並非簡單的報復心理，而是構成整個西方思想史（從形上學到道德）的隱秘驅動力。它是意志與時間之間永恆衝突的產物，是解開尼采對西方文化批判的「總鎖鑰」。
2.1 意志的雙重性：解放者與囚徒
查拉圖斯特拉的論述以一個悖論開場：他首先讚頌意志為「解放者與喜悅的帶來者」（Befreier und Freudebringer）7。意志代表著朝向未來的創造力、自我超越與權力意志的積極展現。然而，這位解放者自身卻是「一名囚徒」（noch ein Gefangener）8。將它囚禁的，正是時間的本質——過去的不可逆轉性。意志可以塑造未來，卻對「已然發生之事」（was getan ist）無能為力，只能成為一個憤怒的旁觀者 8。
2.2 復仇精神的定義：「意志對時間及其『過去如此』的惡意」
基於意志的這種內在衝突，尼采給出了復仇精神最精確的系譜學定義：「『過去如此』（Es war）：這就是意志咬牙切齒與最孤獨的苦惱。……這，唯有這，才是復仇本身：意志對時間及其『過去如此』的惡意」（des Willens Widerwille gegen die Zeit und ihr ‚Es war‘）10。
對人類而言，時間的流逝本身就是一種「精神創傷」（spiritual injury）。必死性（finitude）是最大的冒犯，而過去的不可改變性則是意志不斷碰壁的、無法逾越的障礙 10。在這種無力感中，怨恨（ressentiment）油然而生。復仇的本質，就是不斷重複對這種無力感的憤怒，因為我們只能重複那些我們無法改變的事情 10。
2.3 復仇精神的系譜學產物（一）：形上學與「真實世界」的發明
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在其對《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講座中深刻地指出，尼采的「復仇」概念是形上學的，而非單純心理學或道德的 14。由於無法忍受時間性（temporality）與生命的流變（becoming），復仇精神發明了一個「超時間的」（supratemporal）、「永恆的」真實世界——例如柏拉圖的理型世界或基督教的天國——以此來貶抑我們身處的這個感官世界、流變世界 4。這個「真實世界」的發明，是對時間的終極報復，它宣稱時間與變化是虛假的、次等的，是真正的「非存在」（μὴ ὄν）14。這條因果鏈清晰地展示了形上學的誕生：從意志對「過去如此」的無力感，到對時間的怨恨，最終虛構出一個永恆不變的「真實世界」來作為報復與慰藉。
2.4 復仇精神的系譜學產物（二）：道德與「懲罰」的發明
復仇精神不僅創造了形上學，也創造了道德。查拉圖斯特拉指出：「迄今為止，復仇精神是人類最佳的思考；凡有痛苦之處，必有懲罰」（wo Leid war, da sollte immer Strafe sein）11。為了讓自身的痛苦變得可以忍受，復仇精神需要為痛苦尋找一個原因、一個可歸咎的對象。它不願承認痛苦是生命的內在構成部分，而是將其詮釋為對某種「罪行」的「懲罰」。這就催生了罪、罰、責任、自由意志等一整套道德概念，其目的在於讓受苦者相信，他們的痛苦是他們「應得」的 11。
尼采在《道德的系譜》（Zur Genealogie der Moral）中進一步闡述，法律與正義並非復仇的終結，而是其「完成」（accomplishment）。法律將復仇「聖化」，使其成為一種更精巧、更隱蔽的報復形式，在「正義」的名義下被制度化 10。
此系譜學分析表明，西方的「真理」（永恆不變的存有）與「善」（基於罪與罰的道德）並非客觀實在，而是出於一種病態的、否定生命的心理需求。因此，要克服西方文化的虛無主義，就必須從其根源——復仇精神——入手。這使得〈論救贖〉成為尼采「一切價值重估」（Umwertung aller Werte）計畫的核心戰場。
第三章：救贖的重估：「過去如此」到「我願其如此」的創造性轉化
在診斷了復仇精神這一病症之後，查拉圖斯特拉轉而提出尼采的療法。他並非拋棄「救贖」（Erlösung）一詞，而是對其進行徹底的價值重估，將其從一個指向「彼岸」的否定性概念，轉化為一個在「此世」實現的、最高形式的生命肯定。尼采的革命性貢獻在於將「救贖」從一個外在的、神學的、關乎來世的事件，徹底內在化為一個心理的、意志的、在當下發生的創造性行動。
3.1 對傳統救贖觀的系譜學批判
在提出新的救贖方案前，尼采首先對傳統（尤其是基督教）的救贖觀進行了多層次的系譜學批判。從心理學上看，對救贖的需求源於虛構與幻想，是一種對自身罪惡感的錯誤詮釋 16。從系譜學上看，救贖觀念與罪、罰緊密相連，是禁慾主義神父用來控制信徒、將怨恨內化、並為痛苦賦予病態意義的工具，最終服務於對生命的譴責 16。而從生理學上看，對救贖的需求本身就是頹廢的標誌，它非但不能治癒，反而使病人病得更重，是一種「救贖歇斯底里」（Erlösungs-Hysterie）16。最終，傳統救贖的目標是「無」（nothing），是痛苦的終止，是一種「催眠與寂靜」，其本質等同於虛無主義 16。
3.2 新的救贖公式：「我願其如此！」（So wollte ich es!）
與傳統救贖觀決裂後，查拉圖斯特拉宣告了全新的救贖定義：「救贖過往的人們，並將一切『過去如此』再創為『我願其如此！』——唯有此，我才稱之為救贖！」（Die Vergangnen zu erlösen und alles „Es war“ umzuschaffen in ein „So wollte ich es!“ – das hieße mir erst Erlösung!）9。
這個公式的革命性在於，它並非一種改變歷史事實的魔法，而是一種對意志與過去之關係的根本性重塑。它是一種透過當下創造性的意志，為過去賦予全新意義的行為。這是權力意志對自身命運的最高肯定 17。透過說出「我願其如此！」，個體從一個被過去決定的、充滿悔恨與怨恨的被動承受者，轉變為一個主動的、將整個過去整合進自身意志的創造者。過去不再是不可動搖的重負，而是被當下的意志所「接納」與「肯定」的，因為人無法怨恨自己所意願之事。這一轉化從根本上消解了怨恨的根基，從而克服了復仇精神 15。
3.3 創造性意志作為救贖者
因此，真正的救贖是「意志」自身的解放。當意志學會了將「過去如此」轉化為「我願其如此」，它就從復仇的鎖鏈中解放了自己，成為了自己的救贖者 9。能夠實現這種轉化的意志，是一種超克了人類普遍軟弱性的強健意志，而這正是通往超人（Übermensch）的標誌。超人是那個能夠完全肯定自身生命，包括所有痛苦與偶然，並將其視為自己所意願的生命形態的個體 18。這個過程可以對應查拉圖斯特拉在第一冊〈三種變形〉中提出的精神演化：從承受「你應」的駱駝（承受「過去如此」的重負），經由摧毀舊價值的獅子（意志的革命性「我要」），最終達到創造新價值的孩童（「我願其如此」的創造性肯定）9。
以下表格清晰地對比了兩種「救贖」觀的根本差異：
這種對救贖的重估，是尼采對抗虛無主義的核心策略。如果生命的意義不能從上帝或彼岸世界獲得，那麼它只能由最強健的個體在生命內部自行創造。將「過去如此」轉化為「我願其如此」的行動，正是這種終極的意義創造活動。
第四章：永恆輪迴的序曲：查拉圖斯特拉的沉默與「向後意願」之謎
〈論救贖〉不僅僅是關於過去，它最終是關於如何意願整個存在。在提出了「我願其如此」的救贖方案後，查拉圖斯特拉並未就此結束，反而拋出了一個更為艱深的問題。這個問題預示了尼采最深邃的思想——永恆輪迴，並標誌著一個關鍵的思想轉向：從線性的救贖觀（克服過去，走向未來）到循環的肯定觀（意願一切永恆回歸）。
4.1 終極謎題：「向後意願」（Das Zurückwollen）
在闡明了意志必須成為自身的救贖者之後，查拉圖斯特拉突然轉向，問道：「然而，這如何發生在它（意志）身上？是誰也教導了它向後意願？」（Wer lehrte ihn auch noch das Zurückwollen?）20。
「向後意願」並非指物理上逆轉時間，因為查拉圖斯特拉已明確指出意志「不能打碎時間與時間的貪求」22。這是一個形上學或心理學上的謎題。它的真正意涵指向一種能夠
意願過去再次發生的意志狀態。它不僅僅是被動地接納過去（「我願其如此」），更是積極地、充滿愛意地渴望過去的重演。這將救贖的標準從「克服怨恨」提升到了「對存在本身的全然之愛」。
4.2 永恆輪迴（Ewige Wiederkunft）的伏筆
「向後意願」正是能夠肯定永恆輪迴的意志所必須具備的態度。永恆輪迴是尼采「最深邃的思想」（abgründlichster Gedanke），即「此生，如你現在所活和曾經所活，你將必須再活一次，而且是無數次」13。只有當一個人能夠對自己的整個生命（包括所有痛苦、錯誤與醜陋）說出「我願其如此！」，他才能進一步達到渴望「這一切再來一次，直到永遠！」的境界。
因此，從復仇精神中被「救贖」出來，是能夠肯定永恆輪迴的必要條件 13。〈論救贖〉解決了「如何面對過去」的問題，而永恆輪迴則將這個問題提升到極致：你是否愛你的生命（Amor Fati），以至於願意它永恆地重複？
4.3 查拉圖斯特拉的沉默與戲劇性結構
對於「是誰教導了它向後意願？」這個問題，查拉圖斯特拉在本章中並未給出答案。他突然打住，似乎被恐懼攫住。這種沉默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戲劇結構中至關重要。〈論救贖〉的功能是提出問題與設定挑戰，而完整的答案——永恆輪迴的教誨——必須留待第三冊的〈康復者〉（Der Genesende）等篇章，在查拉圖斯特拉克服了對此思想的終極噁心之後，才能被完整揭示 1。查拉圖斯特拉在此處的猶豫表明，即使是他，也尚未完全準備好迎接這個「最沉重的思想」，這為後續的個人成長與思想深化埋下了伏筆。同時，他的沉默也邀請讀者自身去思考這個問題，將哲學思考從單向的教誨轉變為一場共同的探索與試煉。
結論：從復仇到肯定的橋樑
本報告透過系譜學的考察，論證了〈論救贖〉是尼采對西方文化核心病症——復仇精神——的深刻診斷與革命性療癒方案。它揭示了傳統形上學與道德如何源於意志對時間不可逆性的怨恨，並因此發明出一個貶抑生命的「彼岸世界」與一套基於罪與罰的道德體系。
查拉圖斯特拉所宣告的真正救贖，並非從痛苦、罪惡或生命本身中解脫，而是從對時間的惡意中解脫。它要求一種最強健的創造力，將所有偶然與必然都轉化為自身意志的展現，其最高公式便是將一切「過去如此」再創為「我願其如此！」。
最終，〈論救贖〉本身就是一座通往超人的橋樑。它描繪了人類如何透過意志的自我超越，從一個被過去決定的、充滿怨恨的生物，轉變為一個能夠創造自身價值、肯定自身命運的超人。這座橋樑的基石是對復仇精神的克服，其終點則是對永恆輪迴的愛與肯定。尼采透過此篇章向每一位讀者發出了永恆的挑戰：你是否還活在復仇精神之中，將你的不幸歸咎於過去、他人或世界？或者，你是否有勇氣成為自身的解放者，對你全部的「過去如此」說出那句充滿創造力的、帶來喜悅的：「我願其如此！」？
引用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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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r Spielbegriff bei Nietzsche und bei Heidegger Inaugural-Dissertation zur Erlangung der Doktorwürde der Philosophischen Fakul - Universität Freiburg, 檢索日期：10月 2, 2025， https://freidok.uni-freiburg.de/files/150014/dPAzgV2hn_C_3HBN/Spielbegriff.pdf
How is Nietzsche's concept of “Will to power” different from the broadest philosophical concepts laid out by his predecessors, ideas of the creative totality, i.e. God, being-in-itself, First Cause, Nature, etc? - Reddit, 檢索日期：10月 2, 2025， https://www.reddit.com/r/Nietzsche/comments/lx5871/how_is_nietzsches_concept_of_will_to_power/
Nietzsche on the Eternal Recurrence -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 Assessment, 檢索日期：10月 2, 2025， https://www.cambridge.org/core/elements/nietzsche-on-the-eternal-recurrence/E4C94EE80AF02A4364B1B3C0D6AC3BF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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