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31日星期日

51/365 檢視日常

  現在人在高雄,坐下來重新思考與檢視自己的日常生活。期間,也寫了一些充滿情緒的話,片刻於在ptt2的個人板上,但終究過於後台的心情,不適合置於台前,以後後續反過來影響到自己的日常節奏與步驟。總是有些東西,需要隱藏,就像整天擾攘的新聞報聞,總是在隱藏重要的事,讓人忘記提問,而只是不停的轉台,最後說聲「嗯,現在的新聞,大概看十分鐘就夠了」。柯震東現象,看起來好像是道德公審劇,更像八點檔連續劇。但是這是我們的社會現實,而這種現實,具有實實在在的強制力,強化特定的符碼連結,譬如大麻等於毒品,藝人犯錯,而這個錯是不可原諒與饒恕的。為什麼不可饒恕呢?因為藝人是公眾人物,公眾人物應該要有清新的形象,應該要作為當代的道德偶像,就像宗教時期底下的教會人員,或者出家僧侶,總是被期待在道德上能夠具備制高點,因為他們是依歸,是指引,是方向。偶像作為偶像,因為他們是崇拜的對象,崇拜本身,需要神話,而神話建構在神聖性之上,神聖性依賴某種純粹與純潔。

  但是我們接著考慮各次場域的問題。柯作為偶像,是在電影傳播媒體上;而在校園生活中,有所謂學術明星(明師),他們也具備偶像的屬性,就像有時候,學長姐會成為學弟妹的偶像。人總是活在特定的道德生活當中,這種道德生活具備著不言自明的日常性,所以流言或謠言,一方面既攻擊了特定位置的人的神聖性,但另一方面卻又反過來加強整個該階層所應該具有的道德姿態。譬如柯案,攻擊了個人,反而強化了整體藝人應該要具備的自我形象與自我意識,因此,事件本身成為作為危機,也是重塑群體形象與自我認同的時機,而這種重塑來自於與外部團體的互動。因此,觀察柯案,若是從職業團體的角度來思考,將會得到上述觀察。

  現在的問題是,所謂藝人的神聖性是指什麼?藝人的神聖性是以演藝圈作為一自主的場域為前提,就像老師的存在,以學術圈作為前提。藝人的神聖性,在於得到觀眾的承認與認可,在於對其台前形象的承認,而不加挑戰。藝人的特殊性在於,大家知道他在演戲,他在表演,而人們也願意共同配合,轉而成為觀眾的角色,相互證成,使藝人得以成為藝人,因此,藝人與觀眾,以及更多的中介團體,共同形構某種信念共同體,使得娛樂本身成為事業,而形成了演藝圈,在歷史過程上,逐漸累積聲望,而成為獲得承認的職業。

  所以為什麼,柯要不停的重覆道歉呢?他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整體團隊(包括家人與經紀人)要共同保護他的名譽呢?因為藝人是依名譽而生的職業,他們的勞動,是聲望與形象的勞動,他們不只是演戲,他們也扮演了「道德偶像」的角色,這是不是臺灣社會的特殊現象呢?還是世界的演藝圈,其實都扮有特定道德教化的角色,這我就不知道怎麼談下去了。

  今天去找了高中老友,認識迄今,已經十八年了,但是自大學後,就鮮少連絡。明明住的地方距離不遠,但卻沒有連絡。因此,物理距離近,不代表社會距離近。社會距離會隨著時間而改變,有的人的朋友關係,慢慢成為工具性的,而情感性的關係,逐漸減少,而走向特定的封閉迴圈。但一旦連繫起來,其實情感性連結的特性,就在於相對於工具性連結,更無實用目的,而是基於特定的情感連結與記憶,因此更持久,除非這種關係受到工具性連結的破壞(譬如一開口就是拉保險,或者傳直銷),否則情感性連結相對來說,經過得時間的考驗。

  朋友經驗了上台北,胖了二十公斤的歷程,也得出台北是工作的地方,高雄才是生活的地方的結論,因此在台北工作兩年後,決定回高雄工作,享受慢步調與生活。他在愛河邊健走、慢跑,每餐吃八分飽,慢慢瘦回來。不同的地方,有種不同的生活方式,如果把人的生活分成勞動、運動與互動,我想台北的生活,勞動總是佔了最大的部份,但是高雄的生活,或許運動與互動的空間與機會,是更大一些的吧?

  跟朋友走路走了好大一圈,去吃了大腸和米腸,他請客,說「這是我的地盤,我請客」。我就讓他請了,我回家的路上,一路思考所謂「地盤」是指什麼,是指對該地物理空間的掌控,對社會關係的掌握,還是對什麼的掌握。白話的說,可能是指對食衣住行育樂的理解。我們說,我們瞭解一個地方,或者說,我們是在地人,究竟是指什麼?我在台北待了十二年,可是我最熟的地方,還是我的研究室周遭,很多人可能來台北,他們利用手機APP的幫助,可能比我更瞭解這個地方的名物與事蹟,那麼,我所謂的「在地」,或者能夠自信地說「這是我的地盤」,意味著什麼呢?我想,或許,我的地盤,所指的是一種我運用這個空間的方式,這個空間存在著不同的資源,它在那,而啟用這些資源,則依賴個人擁有的資本與能力,因此,地盤的概念,不只是空間的概念,而是一種關於「使用方式」或「生活方式」的概念,譬如對食物的選擇,或者道路的選擇,而選擇本身意味著各種區隔。因此,透過「請客」這個方式,落實了在地人與客人的關係,透過「招待」,形成了禮物為基礎的團結關係。正是透過請客與被請,否定了各出各的對價關係,禮物關係否定了商品關係,用超越金錢理性的方式,強化了兩人之間的關係連結。因為回禮的延遲特性,使得記憶當中總是掛記著「還欠著呢」,應該再相聚,而此互動不息。

  另一個思考,則是溫習好久沒練習的太極拳,在家裡,穿著室內拖鞋,在祖先牌位的位置前,好好的,慢慢的,練習每個動作,聽身體骨骼喀啦喀啦的摩擦聲,透過很慢的動作推演,呼吸變成我聽得最清楚的聲音。身體在呼吸,在流汗,甚至滴下水,我感受到身體既是我的,又不是我的,我試著帶動,也試著聽。我可以說「身體是我的嗎?」其實不盡然,我認知與使用身體的方式,是社會教給我的,我總是在演練特定的互動過程,然後以個體化的方式展現出來。

  就像我試著慢跑,但是我跑不起來,總是擔心小腿緊繃,而導致身體的緊張。因為我在太極拳的老師那裡學到,緊繃對身體是不好的。因此當我慢跑時,這種意識就會阻礙我的慢跑,最後變成走路。而我相信打太極拳是好的,因此我選擇太極拳。這意味著特定的判斷意識,這種意識會影響實作,也就是我運用身體的方式。因此,我相信社會學所說的,任何的實作,總是透過意識的中介,而實作也反過來影響意識的流變,甚至進到無意識的層次,我相信這種假定。

  我希望在這一年,能夠更規律的生活,寫作,練拳,思考,因為我得到了一筆獎學金,我可以更自由地安排自己的生活,累積,並且嚐試。我三十歲,我希望這一年,我的判斷力將更成熟,而身體也更健康,互動關係也改善。該休息了,先記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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