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2日星期五

[生活]

 許久沒有更新自己的生活紀錄。在溼溼冷冷的台北巿,忙這個忙那個,
但是總覺得有作不完的事,而常常又望著自己的博士論文的稿子,不知怎
麼,感覺那已經像是另外一個人撰寫的文字,離我有點遙遠。答應自己的
老師,應該要把稿子整理出來,卻又怎麼樣,總是貯著在電腦前發呆。曾
經想過,要用論文討論會的方式,一章一章地跟人解說我的論文,只可惜
這個想法,只實行了一次,不知怎麼也沒有下文。於是,在寫不出稿的日
子,我去了古亭圖書館,去了台大圖書館,也去了台北巿立圖書總館,終
究,論文原地打轉,不,應該說是我的原地打轉吧。

 因緣際會,我在中研院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跟伙伴籌備博後論壇,我認
為,既然是研究者,就應該作些研究,於是,瞭解博士後的狀況,成了我
最近的課題。我從伙伴們訪問起,也訪問了一些留學回來的好朋友,想問
問他們,社會學對他們來說是什麼,他們怎麼樣看待社會學與工作之間的
關係,希望為我自己的迷惘找一些定位。固然,人們覺得,唸了博士,似
乎就是應該要找教職,但是教職是唸博士的目的嗎?如果這個問題是不需
思索的,那麼,我就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了。大致上,我聽到的說法有三種
:解決生命困惑與問題、希望發揮影響力、希望能夠光耀門楣。博士是一
段太奢侈的時間,有的人五年,有的人七年,有的人九年,等到唸完了,
人年紀也大了,成為那些太晚進入社會,或者太晚進入家庭,或者太晚承
擔所謂「社會責任」的人。

 於是乎,我問問我的同事們,有人說,當老師是可以發揮影響力的,他
怎麼看。我在論文中看到的(見林大森的論文)是老師們被外人想像成知
識份子,但老師們自視為知識行政服務兼具的勞動者,面對著學生無心,
學校內不受尊敬的情況(自然,前端國立大學的情況可能不是這樣)。或
許,網路上的Youtuber的影響力還大一些。又讀了黃金麟老師的紀念論文
,戰爭與臺灣高等教育,「仰使教育部是臺灣的歷史特質」,距離大學之
理念太遠,受控於國家競爭與巿場擴張的控制太多。只是,也許線上的教
授,不會同意這些觀察吧?我也不知道大家怎麼想。但我的想法是,在這
個時代,影響力要廣或深,實際上各有不同的媒介與機會,重點是如何選
擇到合適的舞台,找到合適的機會,以及瞭解自己的能耐,以及自己究竟
想要作什麼。

 訪談的過程,也是自我認識的過程,一位留學的朋友,點出了我的過份
的自我監控,我的保守,我的自我審查。於是我也意識到,原來我不再書
寫了,因為我不覺得自己的書寫有價值,或者,我總是擔心別人的眼光,
然後也希望自己的東西,能夠得到重要他人的肯首。但是他說,難怪找不
到教職就叫失敗嗎?找到就叫成功嗎?失敗跟成功是怎麼來的?其實我沒
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沒有工作的人,確實在我們的社會上,會被視
為位階較低的人,「無業者」,所以有的朋友,寧願從事經濟上看起來不
合效益的兼課工作,希望能夠讓人知道,他是個大學老師,即使是兼任的
,但是那畢竟還是份工作。也就是,我也在作些什麼。人應該在社會上找
到自己的位置,不是嗎?其實我並不認為完全是。找到自己要作的,跟找
到一個職位,也許不必然是同一件事。

 聽朋友提到,半路出家唸社會學,看待我們這種人,我們就是所謂血統
純正者。所以他們唸書唸的很辛苦,而且讀書還要怕被碩士班本科上來的
學弟妹笑。血統純正與否,對我來說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事,也許我是那既
得利益者,幸運地讀了台大,又從大學一路讀到博士,只能說,感謝眾人
協助。但是我不是沒有困惑,在博一、二的時候,我可以很霸氣地跟學生
說,「你給我一個事件,我就用社會學解釋給你聽」的氣勢,希望戰一戰
那些醫學系的學生,讓他們對課程感興趣一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人似
乎越讀越多,話就反而越來越少了。有人說,這是消磨,這是熱情的退卻
。對我而言,則是越來越感受到自己的限制,大學部、碩士班,到博士班
,買了許多的書,最終在搬離研究室時,三分之二多都捐給了圖書館,那
些不唸的書,成為我的時間與金錢的浪費,於是,也少去書店了,反而常
常跑路圖書館,希望慢慢地讀那些稱之為「經典」的書。血統純正,究竟
意味著什麼?其實對我來說,也許我可以作一些所謂「血統純正」者可以
作的事。那就好好把所謂的「正統」給普及化、民主化,推廣我所習得的
思考方式,說說我的理解。

 溝通總是艱辛的,但是溝通卻是參與這個世界的惟一方式,使用物是溝
通,狗叫也是溝通,自己跟自己對話也是溝通,凡差異皆為溝通。只是溝
通是希望釐清差異,或者求同,亦或既同亦異,或者希望走向不再溝通,
那就成為行動中的各種可能性。請老友幫我添置了新的電腦主機,而我也
添置了新的相機,也許可以試圖,來講些什麼,主動邀請朋友一起說些什
麼,也許成立一個粉絲頁,也許成立什麼平台。但是無論如何,我想,如
果我希望改寫我的論文,我希望能夠有許多新的刺激。今年一月初,寫了
篇巷子口,業者找我商量,我給了意見,原來十年前的東西,迄今仍未退
流行,因為產業界需要,因為那就是歷史造成的困境。無論如何,我又拿
起筆來寫,也許混雜,但就從這篇雜草開始,我希望能夠持續地自我要求
,讓「反身性」成為我最珍視的價值,好好地透過自我客觀化的方式,加
以實現。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