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2日星期五

[摘要]《權力的眼睛--福柯訪談錄》 節選


[摘要]《權力的眼睛--福柯訪談錄》 節選

資料來源:http://wen.org.cn/modules/article/view.article.php?article=273

傅柯介紹的音樂家Pierre Boulez: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mErwN02fX0 

(論沉默)這種沉默的欣賞也許還同說話的義務有關。我小時候生活在法國外省的小資產階級環境中,我們不得不同家裡的客人進行各種談話,這令我感覺苦不堪言。我常常納悶,人為什麼非得說話不可呢?沉默也許是同別人交往時更有趣的手段。 

(研究的動力來自尼采)福柯:沒有。我是阿爾都塞的學生,當時法國的哲學主流是馬克思主義、黑格爾主義和現象學。這些我都學過。但是我個人的研究動力來自閱讀尼采。 

(對論述的思考:思考可作/不作/應作之間的界線)我是要寫一部有關性的話語的考古學。這些話語指明在性這個領域裡,我們做什麼,我們被迫做什麼,人們允許我們做什麼,不允許我們做什麼;還有,對於性行為,我們被允許說什麼,不允許說什麼,不得不說什麼,這才是關鍵所在。這不是一個有關幻想的問題,而是一個有關言談的問題。 

(幹預與快感的生成)
福柯:一個是兒童手淫問題,另一個是歇斯底里症和對處於歇斯底里狀態的婦女的看法。這兩個例子當然都表露著壓抑、禁止、否定等等,但是,兒童的性活動成為困擾父母們的問題,令他們擔心、焦慮,這一事實本身給父母和孩子雙方都帶來了一系列後果。對父母們來說,關心孩子的性活動不僅是出於道德上的考慮,還能帶來快感。 
瑞金斯;什麼意義上的快感? 
福柯:性的激動和性的滿足 
瑞金斯:給父母們自己? 
福柯:是的。也可以稱之為強姦,如果你願意那麼說的話。有些情境非常接近於有計劃的強姦,父母們對自己孩子的性生活的強姦。他們在干預孩子們的手淫這類個人和隱秘的活動時,並不是以一種中性的面目出現的。這不僅僅是權力、權威和道德的問題,這裡面有快感。你同意不同意?干涉的時候是有快感的。對孩子們來說,手淫是被嚴格禁止的,這構成焦慮的源泉。同時,這也導致了強化手淫活動,導致共同手淫,導致孩子們對這一主題進行秘密交流時的快感。所有這些構成了家庭生活、父母與孩子的關係、以及孩子們之間關係的圖景,其結果不僅產生壓抑,也導致對焦慮和快感的強化。我的意思並不是說父母的快感同孩子的快感是一樣的,也不是說不存在壓抑。我只是想找出那些荒謬的禁止的根源。對手淫的愚蠢禁止延續了那麼長的歷史時期,原因之一即來自上述快感和焦慮,以及與這種快感和焦慮圍繞在一起的各種情緒。每個人都知道得很清楚,阻止孩子手淫是不可能的。沒有任何科學證據表明手淫對人有害。

(無法感受到快樂的傅柯)
傅柯:其實,我在體驗快樂方面有嚴重的困難。我認為快樂是一種非常困難的事情,它不像欣賞自我(笑)那麼簡單。我夢想快樂。我甚至希望有那種(笑)過量的快樂,我寧願為它而死去。可是我真的覺得這是很困難的事,我經常覺得自己一點都不能感覺快樂。對我來說,那種純粹的完全的快樂是同死亡聯繫在一起的。 
瑞金斯:你為什麼這麼說呢? 
福柯: 簡單清楚的例子。有一次我在街上被一輛汽車撞了。我那時正在走路。有那麼幾秒鐘我感覺自己正在死去,而那種快樂真是非常非常強烈。當時是夏天傍晚七點鐘光景,天氣很好,太陽正在落山,天空一片碧藍。這是我迄今為止回憶中最美妙的情景。(笑) 

(工作是為了改造自身,讓自己有所不同)
福柯:你瞧,所以我像條狗一樣地工作,而且像條狗那樣地工作了一生。我不關心我所做的工作在學術上的位置,因為我的問題在於對自身的改造,因此,當人們說,"哎,幾年前你那樣說,如今怎麼又這樣說了?"我就回答他們,(笑)"唔,你想我幹了這麼多年,難道就是為了說些一成不變的話麼?"通過自己的知識,達到對自我的改造,這就有點像審美經驗所起的作用了,一個畫家,如果不因為自己的作品而發生變化,那他為什麼要工作呢? 

(性意識史裡:追尋活得快樂的一種倫理)
福柯:沒有。如果你所說的倫理指的是那種指導我們行為的規範,那麼《性史》當然沒有提供倫理標準,但是如果你指的是在個體行為中人與自我的關係,那我要說《性史》還具有倫理的成分的,至少是提出性行為的倫理。這種倫理不是被我們性生活的深刻的真相所支配。我認為,在進行性活動的時候,我們與自我的關係應該是一種有關快樂和快樂的強化的倫理。 

(科學的學科應該接受自身卑微的起源) 
福柯:我只不過是寫了到19世紀初的精神病學的歷史。為什麼這麼多人,包括精神病醫生,相信我是反對精神病學的呢?因為他們不能接受這些醫學制度的真正的歷史,從這一歷史來看。精神病學倒真像是一門偽科學。真正的科學應該能夠接受有關它的起源的任何可恥、骯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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