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杭州南路,路過金歐女中,逐漸進入巿場的範圍,說是巿場,其實也就是一條街。阿姨坐在路邊,賣小魚,秤在她的旁邊;阿伯在機車旁邊,前面放了一個大袋子,大袋裡有好多小包的蓮子。杭州湯包店裡變成了小菜巿,新移民朋友拿了一根大山藥(大概快四五十公分的大山藥),旁邊的阿姨打腔說「這根就送妳啦~」賣菜的店員,一個大男生,傻笑,也許他心裡想著,「大嬸呀~你嘛幫幫忙,那有人在送一大根山藥的啦,這是要賣的吶~」總之一派活潑的氣象。走到比較密集賣菜賣肉的地方,看到一位白髮阿嬤,拿著相簿在看,臉上的欣喜表露無疑。我偷偷瞄了一下相簿,是小朋友的照片,三個小朋友一起合照,有好多張。我猜想,也許是阿嬤的乖孫吧?我想起家裡奶奶看照片的樣子,我想對於老人家來說,能夠看到自己的兒女子孫都平安快樂,會讓他們覺得非常滿足開心吧?「情」對於老人家來說,或許比起名或利都是更實在的東西吧?(只是在年輕的時候,也許我們會把名和利都放在前面吧?)
走到了路口,一位奶奶喊另一位奶奶:「你不要過去」,我還沒能理解過來,就看到另一位奶奶闖過了紅燈,往中正紀念堂走去。我心想,還真危險呀!還好沒有車,這位奶奶也沒有事。我突然覺得人好像好固執,固執也不一定是擇善,有時是貪圖快、方便,但是在我們這些晚輩看來,真的好危險,也讓人捏一把冷汗。
走到了新鮮豆漿店(全名是汕頭新鮮豆漿店),我看了一下菜單,哦嗚~~沒有甜餅,我決定折回杭州湯包吃,但是走到斑馬線一半,想說今天既然決定要吃了,那還是吃這一家吧。於是我折返,進了新鮮豆漿店。店員的睫毛夾的翹翹,看起來很有精神的樣子,或許這就是她重視這分工作的一種表現吧?(讓自己看起來很有精神)我點了燒餅油條,還有熱豆漿少糖。在店裡找了位置,不過店裡的風實在是太大了,四個強力電風扇對著桌子和店員吹,我被強風襲擊,包圍,好像自己在山頂風凜冽處吹著燒餅油條,像是登山客在吃早餐的感覺。我慢慢地品嚐自己的早餐。一位女性(也許是媽媽)來買早餐,跟店員聊天,說上次買的豆漿變成了豆花。店員說,可是因為冰過的關係,我們的豆漿都蠻濃的。在風口吃早餐的我,大口大口吃著燒餅油條,偶然浸一下豆漿。吃完了早餐,觀察了一下早餐店,發現店裡有六個人,一個人捍餅,兩人炸油條(一位阿伯好像有點累,在一邊休息,他們兩人手上都拿著長筷子)一個人收桌子(年輕小弟),一個人在作蛋餅,一位在買賣處,交貨與收錢。小小店家,六個人,我昨天看到的青島豆漿,也是差不多五六個人,看起來這些中式早餐店要經營,是需要一定的人力的。
吃完了早餐,過了馬路,慢步回宿舍。路上看到有人拿著大炮相機,在騎樓裡對著頂上,我放眼一看,原來棟梁之間有鳥巢,鶵鳥正張嘴待哺,或許攝影師期待等到大鳥歸來,帶著食物餵哺的那一刻吧?路過了好幾家西式早餐店(類似美而美之類的),相對來說沒有什麼人。經過一家早餐店,老板正在切蛋餅,老板人高馬大,但是切蛋餅的動作卻很斯文,老板娘(也許是老板娘?)穿著迷彩的圍兜,在店裡幫忙。我幻想,也許這位老板是國軍退役下來的吧?想要過平淡的日子,所以跟老婆一起開一家早餐店,一起打拼?感覺雖然生活可能會有點辛苦,但是我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很浪漫。不過,這只是我的幻想哦,得要去跟老板聊聊,才能知道他背後的故事呢!
我在想,菜巿場或許是一個前現代性的地方,如果現代性的代表物件是玻璃的話。法國思想家布希亞認為,玻璃是現代性的材質,人們可以看得到物件,但碰不到物件,人們消費物件,不是消費物件本身,而是消費其形象,其符號。符號則是各種差異的指涉,差異來自於社會位階之別。但是我覺得菜巿場不是如此,人們拿著青菜把玩,人們實際地交流,人們就在此地生活。人們不是隔著玻璃在玩「安全之吻」的遊戲,人們是實實在在地互相接觸、交流、買賣。我看到坐著輪椅的老太太,由人推著逛菜巿,臉上有著笑容。我看到新移民感受到菜巿場人的熱情。當然有時也會感受到等不到顧客上門的百無聊賴的心情。但是無論如何,我覺得這場景好真實。
慢步回到宿舍,心情非常好,覺得菜巿場真是個富有活力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不同的人在此交會,也許只是買菜,但是那股交會的力量,有著讓生命甦醒起來的力量。當我站在路上,一邊是菜巿場,一邊是蓄勢待發、等著綠燈的摩托車騎士和汽車司機們,我知道這個城巿要開始運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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