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19日星期四

我讀Designs on Nature(對自然的設計)一書的速記 



我讀Designs on Nature(對自然的設計)一書的速記 

自然的設計:歐美的科學與民主

作者:Shelia Jasanoff

http://baike.baidu.com/view/5677470.htm
〈導言〉
1.      本書透過英、德、美、歐盟對於生物技術的政治,討論當代科學與民主關係廣泛存在的不確定性。(7)
2.      生物技術引起的焦慮,成為國家政治的劇場。通過觀察生物技術的政治,我們可以觀察行動中的民主。(9)
3.      Jasanoff早期工作中的三大論點:
甲、今日必須深入探索科學技術的政治學,尋找適當的術語表達民主理論。(10)[科學文化就是政治文化(435)
乙、生命科學的政策成為打造國家/聯盟地位的策略手段。(10)ex:抵制生技=抵制美帝;如何重建德國地位]
丙、政治文化對當代民主政治的意義。(提出「公民認識論」)(13)
4.      不需要再假定歐美人共享同一世界觀。(14)世界的本性就是不確定的、充滿爭議的。(15)
5.      以詮釋方法進行研究,並且提出理念型協助討論。(15,頁394)反對以下說法:
甲、歐洲保護主義(對抗萬惡美帝)
乙、跨國整合必定發生(在科學與經濟利益的趨使下)
丙、不對稱的歷史引證(如強調德國反對基因工程,而先進的英美的接受)
丁、公眾的無知與狂熱。
6.      採用比較,意在理解差異,取得後見之明。但目的不在於指導未來,因此不同於因果解釋。(17,頁437-438)

〈第一章〉
1.      比較方法,意在探索科學與政策間的相互作用。(22)
2.      指出結構主義與國家中心解釋模式的缺陷。(31)應視國家、結構為既獨立又不獨立的變量。換言之,應視其為動態過程,採用共同生產/共構(co-production)的角度進行分析。(29)
3.      重視文化在形成科技政策的作用。本研究所指的政治文化,是指政治共同體賴以作出有約束力的集體抉擇的系統手段。政治權威不僅來自政治活動,還有文化認可(33)。強調文化,就是要強調其中的行動者如何理解他們自身的困境(不同於「科學的公眾理解」,預設科學的優先地位)(34410)
4.      進行比較的基準為何?必須超越比較的因果模型(我們怎麼能從舞蹈中瞭解舞蹈者呢?)(36)
甲、事件、構框與敘事
乙、行動者網絡理解,看不同的事物如何整合成為今日樣貌。
丙、劃界工作、社會分類與道德邊界、雜化與純化(latour)、純潔與危險(Mary Douglas)
丁、制度如何思考與論述
戊、新的行動者身份(既有行動者如專家或倫理學家的地位擴張,與胚胎的閾限角色如何引導政治發展?(見第六章與第七章))。
5.      地形學→著眼分析的空間→
甲、三個國家作為案例的說明。
乙、生物技術作為透鏡→純粹科學與工業生產之一體兩面導致的張力。(49)
丙、科學進步與社會焦慮。(56)生命科學作為國家回應近來的正當化危機的工具,以及作為個人化醫療治療痼疾之想望。(57)

〈第二章 控制敘事〉
1.      從過程到產物From Process to Products→講的是經由認定基因工程的產物,與其他人類產品無異,因此使的各種生技潛在爭議被包裏於黑箱的過程。美國生技商品化的問題,交由巿場決定,大體脫離管制過程。(P75-84)
2.      從過程到綱領。英國審慎審議;德國綠黨作為弱勢的象徵鬥爭,訴諸社會責任
3.      關於三國敘事的小結,見頁96-97政治行動的能力。
甲、在歐洲,國家設定爭議的限制範圍;在美國,科學家設置議程,由國家簽署。(98)
乙、美國由巿場控制生技的創造力。英國由委員會就管制層面進行協商討論;德國則是廣大爭議,成為廣大的政治議題。(98-100)
丙、美國:國家應促進科技發展;國家公務員作為公僕,有著科學與工商界分離的傳統;德國對於權力的不信任,必須透過民主審議闡明技術科學之侷限。(P102-3)
4.      國家差異不會消失。

〈第三章〉一個組織如何透過作了什麼事,來正當化自身的存在。見頁120生物技術政策:論述與實踐的領域。值得注意的是,Jasanoff既以GoffmanFraming作為立論出發,又陸續借用了多次劇場隱喻,說明為了要證成政治上的正當性,必須作透過實際績效,或者制作績效,來取得想像中的公眾的信任,以維持組織存在。關於劇場作為隱喻,是本文一直貫串的主題。而觀眾到底如何看戲(公民如何認識),他們帶著什麼樣的文化背景來看待這場生技與政治的大戲,就成為本書最終第十章,稍有著墨,但亟欲說服讀者的目標。(故Jasanoff認為美國的社會契約或者傅柯的生命政治,或者英國的公眾理解科學,都沒有看到公民認識論或者說地方知識的重要性。[話說這裡都沒有提到Geertz,倒是挺有趣的])。

〈第十章 公民認識論〉
1.      公眾之認識,是政治文化的要素。(379)
2.      反對Public Understanding of Science,認為反映了科學之傲慢。(380)在頁381-389以其為靶,接著提出公民認識論之構想,考慮認識系統之差異,而不優先賦予特定立場之優先性。(386)
3.      主張觀察「科學以及科學家如何取得正當性」的過程(他們如何取得權威)。因此,這些科學相關行動者,如何取得公眾的信任,就成為社會科學家觀察的對象。(381)[譬如台大教授如何在論文抄襲事件後,維持自身信譽。但是有趣的是,似乎抄襲在台灣成為不怎麼嚴重的事,這些人似乎只要拖拉與切割,幾乎沒有什麼損傷。]
4.      公民認識論之定義(388),透過狂牛病與官員以女兒試吃搏取民眾信任手法之失敗,說明公共生活已不像十八世紀那般的劇場,而必須考慮科學技術與專家政治作為新的公民認識世界之方式。(388-393)
5.      「只有當我們把公共生活部份想像成一個各種相矛盾的知識主張的驗證場所以及建立國家行動可信性的劇場時,[公民認識論]這一概念才有意義」(P393有待英文校正)
6.      提出公民認識論的操作型定義,六個層面與三個例子。(P394—408)
7.      結論:公眾的理解不只一種,而有多種;公眾的認識不能再用專家與外行的二分法來理解;以英德美三國為例,指出存在不同的認識模式,而這些[對科技的]認識模式扎根於社會之中。→「公民認識論」比起「科學的公眾理解」,作為概念分析工具,更為民主。

〈第十一章 科學共和國〉
1.      上述三章主題(生命的應用[專利與所有權]、新社會契約[科學、技術與國家的聯結,大學地位的變化]、公民認識論[重新將公眾帶入科技與民主的討論裡])可重置於下列主題:
甲、接受生技與否,受政治文化影響。(見下〈框架附著性〉一節)
乙、科技變革與民主進程的關係。〈表達、審議與參與在三國的差異〉
丙、技術發達社會中的責任政治。(權力的腹地:美以科學終結爭議;英的專家名譽擔保;德的制度理性)
丁、我們能從比較學到什麼?
                            i.                知識與政治的糾纏
                          ii.                各國政治文化:英國積極的公民參與、德國激烈的科學辯論與美國重視具體證據
                        iii.                比較只能用來解釋結果,而不能制定政策方案。提供解釋性的評論,而不是治療性的診斷。比較提供認識,而非因果解釋。(437)
                         iv.                任意架嫁[政策或技術]只會帶來災難。(436)
                           v.                比較的目標:「在以本人文化理解事物的同時,能夠以超然的態度,揭示是什麼賦予另一種文化及其特質以重要的意義,建立普遍有效的知識或管理原則,並不是神的特權,而應當是比較研究所努力追求的目標。比較就是揭示當科學與政治生活中各種形式的規範意義,向博學而理性的人類表明,在試圖採用這些生活形式之時,什麼是危險的」。(437-8)此處的說法,有著濃厚的韋伯味,尤其是在〈學術作為一種志業〉裡的表述,我覺得Jasanoff在此主要是持學者立場,而本書確實也定位為學術書,而不是政策工具書。但是,如果今天轉而從「政治參與」的角度來問Jasanoff,她會怎麼回答呢?難道沒有所謂比較「進步」而值得「學習」的國家嗎?如何處理價值判斷與選擇的問題呢?

2017年1月12日星期四

[札記] 讀Sergio Sismondo的Ontological turns, turnoffs, and roundabouts

Ontological turns, turnoffs and roundabouts
Sergio Sismondo

Social Studies of Science 45 (3), 441-448

  最近閱讀該人的著作,在其google scholar的著作上找到了這篇文章。文章篇幅不長,但提到了幾點關於最近STS的本體論轉向的說法,我覺得挺有意思。

  本體論轉向,是在反對建構論的背景上發展起來的。不同於哲學,透過理論觀照,預設世界只有一種本體(ontology),STS則是透過經驗觀察,認為實作造就多種本體,因此稱為經驗本體論,譬如Mol(2002)所寫的the Body Multiple就是這樣的例子。不同於經驗本體論關注於地方實作,Ian Hacking則是在傅柯的影響下,提出了歷史本體論,其長時段大空間的尺度,提出了歷史如何塑造我們,點出人是如何製造出來的(making)。

  在這篇文章比較重要的一點是,Sismondo認為本體論轉向,不應該追溯源頭至尼采,因為尼采的視角論( perspectivism),本體乃是源自視角的轉變,但是STS的價值,如同Sismondo對於建構一詞的強調:科技是社會的、積極的(Active)與本身並不那麼自然。視角似乎認為問題僅僅是認識論的問題,這樣的觀點不僅在哲學上有問題,在政治上也會趨於保守(P444)。以Mol對荷蘭飲食的例子來說,食物不僅是為了溫飽,也是為了爽感(pleasure),但是在視角論的觀點下,會變成食物之所以能溫飽與帶來爽感,只是因為我們如此看(view)。

  這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抗拒(resistance)(或liveliness、agency,見頁444),或者用我自己的話來說吧:物性的抗拒。讓我進一步延伸,如果這是一個過敏的人,他/她吃了特定的食物過敏,那麼我們能說這僅僅是視角的問題嗎?不,這是個經驗的問題。而當他或她的身體吃了食物而遭遇了過敏事件,那麼,食物就被轉變成為過敏原,食物固然還是食物,我們觀看該食物的方式固然轉變了,但是看待食物的優先順位不再相同了,因為過敏這件事,顯然比起吃飽與吃爽,更為急迫與重要。換言之,本體論的問題,不僅僅是有著多重(multiple),更重要的是,經驗世界的本體,有著階層(hierarchy)(P446),而許多時候,我們僅僅看到其中某些優先呈現的面向,而STS當中的本體論轉向,如何說真的有其意義的話,就是讓我們知道,世界可以有另外的樣貌(it could be otherwise)(P446)。

2017年1月11日星期三

[進行中的工作]知識的多種陳述/狀態:科學與社會秩序的共同生產

States of Knowledge: The co-production of science and social order
《知識的多種陳述/狀態:科學與社會秩序的共同生產》
Edit by Sheila Jasanoff  (2004)

以下列各篇名,查詢Google引用次數,查詢時間為2017111日。
1. The Idiom of Co-production Sheila Jasanoff (535)
2. Ordering Knowledge, Ordering Society Sheila Jasanoff (6)       
3. Climate Science and the Making of a Global Political Order Clark A. Miller (178)
4. Co-producing CITES and the African Elephant Charis Thompson (26)
5. Knowledge and Political Order in the European Environment Agency Claire Waterton and Brian Wynne (36)
6. Plants, Power and Development: Founding the Imperial 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 for the West Indies, 1880-1914 William K. Storey (9)
7. Mapping Systems and Moral Order: Constituting property in genome laboratories Stephen Hilgartner (18)
8. Patients and Scientists in French Muscular Dystrophy Research Vololona Rabeharisoa and Michel Callon (102)
9. Circumscribing Expertise: Membership categories in courtroom testimony Michael Lynch (26)
10. The Science of Merit and the Merit of Science: Mental order and social order in early twentieth-century France and America John Carson (15)
11. Mysteries of State, Mysteries of Nature: Authority, knowledge and expertise in the seventeenth century Peter Dear (15)
12. Reconstructing Sociotechnical Order: Vannevar Bush and US science policy Michael Aaron Dennis (20)
13. Science and the Political Imagination in Contemporary Democracies Yaron Ezrah (43)
14. Afterword Sheila Jasanoff References Index

根據上述的查詢結果,應該要精讀的,主要是第一章。第八章也可以考慮多讀一下。第二章應該快速讀過,其他準此。




第一章 The idiom of co-production
¶4共同生產的概念,我們所認識與再現世界的方式,與我們選擇居住其中的方式不可分離。知識及其物質具體化,既是社會勞力的產物,亦有社會生活形式構成;社會無法脫離知識運作;而知識亦無法不依賴適宜的社會支持。個殊地來說,科學知識並非超越現實的鏡子。科學知識嵌入社會實作,又被社會實作嵌入,認同、規範、傳統、論述、器物與制度亦復如是。簡言之,科學知識交互嵌入在我們名之為「社會的」的建築磚瓦裡。上述說法套用在技術上,更是如此。(P2-3)
Briefly stated, co-production is shorthand for the proposition that the ways in which we know and represent the world (both nature and society) are inseparable from the ways in which we choose to live in it. Knowledge and its material embodiments are at once products of social work and constitutive of forms of social life; society cannot function without knowledge any more than [上為頁2內容]knowledge can exist without appropriate social supports. Scientific knowledge, in particular, is not a transcendent mirror of reality. It both embeds and is embedded in social practices, identities, norms, conventions, discourses, instruments and institutions – in short, in all the building blocks of what we term the social. The same can be said even more forcefully of technology. [上為頁3內容]
¶5共同生產避免近來的自然決定論與社會決定論,它持平看待兩者。共同生產是個慣用語(idiom)。因為它不應該被擴張解釋為成熟的理論(theory),宣稱如同律法一般的融貫性與預測能力。共同生產作為慣用語,意味者一種詮釋與說明複雜現象的方式,以避免如同社會科學裡其他取徑有意為之的刪除與省略。(P3)
¶6本書的書名稱為States of Knowledge。本書多位作者的主要目標是探索知識創造是如何具體化身為製作陳述(state-making)的多樣實作,或者更廣義地說,治理的多樣實作,以及反過來說,治理的多樣實作如何影響知識的創造與使用。我們可以說,諸多陳述來自知識,正如同知識是由許多陳述構成。本書標題也在其他附加層次上,彈奏了共同生產的曲目。就拿知識來說,可以視為特定存有狀態的結晶化,這些存有狀態像是組織的、物質的或者身體化的,這些狀態[陳述]自身就成為研究對象。(P3)
States of Knowledge, a significant aim of several of the contributors is to explore how knowledge-making is incorporated into practices of state-making, or of governance more boardly, and, in reverse, how practices of governance influence the making and use of knowledge. States, we may say, are made of knowledge, just as knowledge is constituted by states. But the title also plays on the theme of co-production at additional levels. Knowledge, in particular, is seen as crystallizing in certain ontological states – organizational, material, embodied – that become objects of study in their own right.(P3)
¶7-9共同生產,這個慣用語在整個社會科學,及其次領域,還有歷史學科、政治理論與倫理思辦之間,打開了貫通的橋梁。(P3-4)
¶11共同生產與STS相關研究重疊的四個主題:(A)新興現象與物體的浮現與穩固化;(B)爭議的形塑與消解;(C)跨時空與制度脈絡的科技產物的辨識力與便攜性;(D)賦予脈絡中的科技文化實作之正當性與意義。(P5-6)參考文獻值得檢索一下。
Daston 2000
Dear 1995
Pickering 1995
Latour 1993; 1988a

Richards and Martin 1995
Shapin and Schaffer 1985
Collins 1985

Bowker and Star 1999
Jasanoff 1995
Shapin 1994
Porter 1992
Latour 1987
Kuhn 1962

Knorr-Cetina 1999
Rabinow 1996

Traweek 1988

[札記] Why is integration so difficult? Shifting roles of ethics and three idioms of thinking about science, technology and society.

Why is integration so difficult? Shifting roles of ethics and three idioms of thinking about science, technology and society.
Authors:
Nydal, Rune1 rune.nydal@ntnu.no
Source:
Nordic Journal of Applied Ethics / Etikk i praksis. 2015, Vol. 9 Issue 1, p21-36. 16p.

出處:
http://web.a.ebscohost.com/ehost/detail/detail?sid=acbc5e49-e55b-441e-aece-94f87a979947%40sessionmgr4009&vid=0&hid=4107&bdata=JnNpdGU9ZWhvc3QtbGl2ZSZzY29wZT1zaXRl#AN=112011974&db=a9h

我的札記與摘要:
這篇文章提到了一個有趣的議題,為何整合如此困難?但實際上作者沒有給出答案,只是一開始說,因為整合挑戰了既有的知識勞動分工,同時也影響了原先分工者的專業認同。換言之,既得利益的問題,雖然作者沒有這麼說。作者從三個片語,從歷史角度來看整合問題的變遷。

最早的片語是representation,代表,或者表現,科學家對自然的觀察者、沉思者與再現者,科學家在自己的世界自滿自足,也不需要什麼對外的倫理。這是1950年代以來的看法。科學哲學則自限於關注於理論、觀察與認識論等議題。

中間隨著科技與社會研究的介入,在1980年代到1990年代間,視科學是實作、展演(performative),因此科學是作出來的,是可以參與的。開始了倫理介入與思考的可能性。科學哲學也有了實作轉向。

最後則是2000年代提出來的co-production的片語,意味著將1950年代,學科脫勾之間的情況,重新整合。研究也必須包括來自人文與社會科學領域的投入。Co-Production的議題,也同時是讓我們思考是好的科學的及政治的實作如何作為科學活動,此目標包括連結知識論與倫理政治規範性的討論。[可以說是倫理學的轉向嗎?不管是倫理學轉向實際日常生活;或者科技與社會研究轉向投入倫理思考]

但是值得思考的是,這些整合關注的通常都是應作的具體事物[practical matters of how work should actually be done],而非理論議題的整合。(譬如針對什麼的大型研究計劃)。(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