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3日星期二

[2017] 2.小過

2017年的新筆記

  很久以前,曾經作了個365的寫作計劃,可惜後來沒有持續地寫作下去。那些理由可能是,我要作這個,我要作那個,或者什麼與什麼。但是更重要的理由是,我沒有放下心來,與自己好好地溝通,讓自己可以停下來好好地與自己對話,紀錄一下今天發生了什麼,想了什麼,說了什麼,或者,究竟什麼可以當成今天的主題。

  今天或許,可以用《易經》的小過卦,當成主題吧。身體有著無限可能,但是我們常常覺得自己極為有限。身體可以帶著我們,讓我們的意志得以具體化與實現,讓我們去試著動搖這個世界。有人曾說,身體是靈魂的牢籠,但是,更貼切地來說,靈魂才是身體的牢籠吧。意志到那裡,行動到那裡,身體或許就有可能到那裡。你對自己說「我不可以」,人家對你說「你不應該」,可是,意志究竟是怎麼想的,靈魂的渴望究竟是什麼,身體的邊界到底在那裡,應該視為持續挑戰與重新界定的過程。少了一隻手,太極拳卻跟你說「全身是手,手非手」,於是意志不再執著於用功能來界定手,願意的話,腳也可以當手,言語也可以當手,甚至有著所謂全體透空的說法。或許的太玄虛了點,但是回到〈小過〉卦來說,說的正是每日逾越那邊界,小小的挑戰,小小的滲透,玩弄,不至於到大禍臨頭,但卻不斷地測試那可能的底線。

  保守的人,所想像的日常生活:沒說可以作的,都不要作。對世界充滿玩心的人,則認為日常生活,是種「沒說不能作,都可以作」,除非有人告訴他,警告他,禁止他作那些事情。

  小過: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試探各種邊界,底限,稍微逾越,照顧到對方的情緒,對方能夠感同身受,或者說,當成閒話家常吧,對於你的逾越,其實那是些日常生活的小事,你顧及了大家的面子,不作出不合誼的事,你只是作了大家沒想到,或者想作又不敢作的事。大家有了共同的情感,一起幹些傻事,自然,不是太過份的傻事。不要白目,像鳥一樣,該閃人就要閃人,要低調。也許,就有機會找到自己的空間,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象曰:山上有雷,小過。君子以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恭、哀、儉,各種「你應該」的樣子,但是其實沒有真的所謂的你應該,如果你總是在意這些框架,那麼永遠都不可能帶來什麼改變。有的時候,也許必須逾越,必須挑戰,必須打破慣性。

  小過下卦為艮,上卦為震。止而後動,至而有感。處於艮卦,既是止,又是至,停下腳步反思,是為了看清楚局勢。初六,飛鳥以凶,因為這個時態不明,吉凶未卜,不要出去送菜。六二,過其祖,遇其妣;不及其君,遇其臣,无咎。不要那麼張揚,不見得能達到目的,但是在游走其間的過程,也許會有音外的收穫。九三:弗過防之,從或戕之,凶。不要太過份,別人會提防,跟在你後頭的人,跟不上你,也許會砍殺你,因此要知止。初六到九三,強調的都是知止的功夫,知道如何行其中道。在戒慎恐懼之間,尋求自己的生存空間,看時勢,不執著,不進逼。

  上卦為震,九四,无咎,弗過遇之。往厲,必戒,勿用永貞。弗過,不要太超過,遇之,作了新的嚐試,而有了些新的可能性,既要越過,卻又不能超出太多,拿捏是關鍵核心。往厲,不要一直試探,要知道底限,要隨時變化,不要一招半式用到老。六五:密震不雨,自我西郊,公弋取彼在穴。要打雷了,收拾東西,不適合再去東搞西搞,但是如果你知道情況,瞭解規律,那麼就等著射回來的鳥。應時而動,非其時勿動。上六: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凶,是謂災眚。不期而遇,超過了小過的狀態,飛鳥罹難,凶,再多的恐懼修省也不足。九四,恐懼修省,不要作得太超過,會遇到有趣的事;六五,時局有變化,不要再衝,而是應時而動;上六,動作太超過,再驚醒也成眾矢之的。

  用這個卦,來處理日常生活中面對的問題。我想,就是像我這樣的老三哲學吧。人總是在人與人之間生活著,父母,兄弟姐妹,別人的父母,別人的兄弟姐妹,師長,親朋好友,或者,不喜歡的人。大一的課,總是跟我們說,要挑戰這個世界,要改變不公平的現況,可是,為什麼某種世界,一定會比另外一種世界要好,其實我沒有那麼有把握,因為我沒有更足夠的理解。傳統有它的道理,新世界有它的理想,道理與理想之間,是不是有可能存在溫柔理解的可能性?是不是只有正面硬幹、硬衝突的一種可能。我不習慣衝突,我習慣閃,所以我似乎不是成群結派的人,我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舒服的生活空間,作點這個也好,作點那個也好,都好。

  你曾經說,溫柔是個優點--嗎?笑笑著你說。溫柔可能改變世界嗎?其實我沒有想要改變世界,我只想要對我身邊的人好一點,不管是今天感謝他或她為了煮了美好的食物,插了朵美麗的鮮花,或者只好很盡責地作好自己的工作。我覺得那就很棒了。就像陽光該出來出來,雲朵有時出現,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或許我沒有主見,或許我沒有習慣作什麼決定。我只是喜歡靜靜地,懶懶的。這個世界太有為,太有想法,太有意見。噢,我似乎不可能這麼消極,因為我拿著納稅人的錢,活著,我在一流的研究機構。我該作我該作的事。是的,虛室生白,保持清明,作自己該作的事。如果我能夠把自己的生活活好,我相信,我有能力寫出自己覺得值得與驕傲的東西與事物。
  
  親人身體冷,腹痛。我開了生白芍六錢,炙甘草六錢,炮附子三錢,乾薑一半錢。兩滿碗內鍋水,外鍋水2/3碗,電鍋煮了跳了。今晚去頂好買東西,不怕冷氣,覺得身體比較不冷。我作的對了嗎?希望是對的。親人與家人衝突,因為家人總是偏心,沒有持平。親人散步,我陪伴。肝鬱氣滯,於是我們在機車聲,汽車聲的掩護底下,放聲高叫。我們失去了吼叫的能力,嗓子啞啞,沒有丹田。但是一波又一波的噪音,成為我們練習發聲的好機會。如果在暗夜裡大叫,是擾鄰;那麼在轟攏攏的車水馬龍中學習大叫,學習發聲,則是願意重視自己內心不滿的開始,願意正視它,願意釋放它,最後,聲音清清,心靈輕輕,喉頭不再重濁,而又回復清亮。肝鬱則發之,該放則放,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胡放,而是審時度勢,在顧及雙方的習慣與靈魂,及他對社會的在意,用適合他的方式,隨順化解他的情緒,他的不安。小過,小過,不正是種尋求適當時刻,好好胡鬧的象徵嗎?止而後動,正是搞清楚什麼不能作,於是其他的都可以作,小過讓我看到了浪漫生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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