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總舖師(有雷)
今天早上去看了總舖師(zone pro site),我很喜歡這類題材的電影,講傳承、講人情、而且帶著恢諧戲謔,用好笑的方式來演繹人與人的互動。片長兩個小時25分鐘,算是比較長的片子,在看的時候,不太會意識到時間的存在,也就是說,對我來說,這部片有抓到我的注意力。當看完這部片,我跟star討論劇情,他覺得有些地方太誇張了,而且既然是拍美食的片,為什麼沒有把美食拍好,他提到劉德華主演的「盲探」這部片,雖然沒有刻意在談美食,卻讓人很想去吃該片拍的美崙美奐,令人食指大動的食物。我們也討論到劇情確實有不合邏輯的地方,譬如說三大名廚之一怎麼會去搶人的袋子,這點很怪,當然還有其他很怪的地方。不過,那種指出不合邏輯之處的視角,不是我這篇的視角。我想這篇分享僅是想說說看,什麼樣的地方打動了我,什麼地方讓我有所感受。
我覺得最能打動我的,是憨人師說古早總舖師的故事時的那幅壁畫,我當下看到的感覺像是埃及壁畫式的歷史記錄,而star說他想到台南藍曬圖的塗鴉。我覺得利用圖畫,利用燈光一幅一幅地照出畫面,然後伴隨著故事,引人進入一段歷史,回到一種曾經存在的可能性,說說透早時期,總舖師是有什麼就作什麼,就地取材,而且像是禮物經濟一般地,予人飽足與溫暖,最後得到了大家的歡喜與感恩。(不知怎麼地,腦袋浮現了另外一種角色──小丑,讓人笑,讓人歡喜,不過怎麼樣,西方的小丑形象對我來說還是怪怪的,我腦袋浮現的巴赫金在他解讀拉伯雷故事時裡頭的詼諧人物)。憨人師的典型,我很喜歡,當他開始為社會底層的人料理,大家彼此送禮(葱、醬油),還有利用各種菜尾煮成的湯,我覺得片中說「體會人的滋味」,在人們共享分食的時候,能夠展現出來。
我想起片段讀過的Levinas的討論,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人不是為己的存在,而是首先為了他人而存在。人要生存,就要餵飽肚子,但是人的生存不只是餵飽肚子,而是同樣要餵飽他人的肚子,否則人什麼都可吃,什麼都可殺,但是如此一來,人就不是人了。因此,若是從Levinas的角度來看,餵飽他人的肚子,是比餵飽自己的肚子還要優先的,這是使得人類社會得以存在的理由。(我腦海裡想起的是母親的形象,常常母親忙進忙出,她是最會作菜的人,但往往是吃得最少的人。就自己的背景來看,這裡的角色,先是媽媽與奶奶,再來老姐,然後老爸,我總是扮演一個被餵飽的角色,而當我被餵飽時,我能夠感受到他們看我吃飽時的愉快感)。
憨人師其實一點都不憨,因為他知道自己在作什麼,為了什麼而作菜。當然,你也可以說,阿財師為了什麼在作菜,為了名利。但是片中有一幕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道菜,阿財師出了一個像球一樣的菜,上面有金色條絲狀的糖,作為裝飾,但是鏡頭轉到要結婚的老夫妻時,對於老人家來說,這種圓圓的比嘴巴還大、而且過於滑溜的東西卻從他們的嘴巴溜走了。我當下的感覺是,他作的食物是用來比賽的,用來觀賞的,卻不是給人吃的,予人以溫飽的。回應前述Levinas的討論,那麼我們可以說,當他在作菜時,想到的是自身的存在,而不是他者的存在。我想這就是阿財師與憨人師的對比。
至於蒼蠅師(台語音讀為虎神師)與鬼頭師,我覺得對比的點是傳承。蒼蠅師一直想傳自己的手藝給女兒,但是女兒不領情。當然,最後一幕炒鱔魚實在有點扯。可是就我自己讀過的食物研究的文獻來說,其實手藝的傳承不是只有靠作菜(看著作菜)才能傳承,對於移民社會或流動的人群來說,他們的舌頭早就幫他們記住了家鄉的味道,使得他們在他鄉,能夠藉由嘗試(真的是用嚐的方式)來重新創造出家鄉味。關於這部份,我覺得其實導演非常可惜的,沒有把「人」的面向帶回到古早味菜色的學習上,因為大部份還是依賴各種物質(筆記本、古早醬油、古早菜餔)面向,我覺得是非常可惜的。
另外一方面,關於食物的記憶與滋味,導演很明確了利用料理醫生與蕃茄炒蛋來說明家常道與媽媽的味道的關係。Star說為什麼是這道菜而不是別道菜,的確菜色的選擇有一定的武斷性,只是我覺得重要的是,利用電影幫助我們重新思索煮菜與人情的關係。每個家庭一定都有自己的「家常菜」,我想想,想到的是國小時,媽媽還在開洗衣店時煮的蕃茄醬紅燒豆腐皮,我每次都吃很多,後來偶爾在餐莊快餐的配菜還會遇到這道菜,我還會跟老板娘說,可不可以多給我一塊。媽媽煮菜總是超大鍋,因為開洗衣店,媽媽就煮大鍋菜,讓大家一起吃,所以我從小就很能吃,也很愛吃,也不挑食。後來想到的則是姐姐煮的青椒包肉(一時想不起正確的名字,就是把青椒去蒂頭,中間挖空洗淨,把絞碎肉末塞進去的一道菜),現在每個月回家還是常常吃,對了對了,還想到姐姐為了煎荷包蛋,而被油噴到的事(我姐說,她從此立下一定要學會煮菜的志願。那我算不算因禍得福?可以一直吃到姐姐煮的好吃的菜,啦啦啦~)。
然後我記得那好鹹好鹹的鹹魚味,奶奶的形象就浮現在我的眼前。奶奶總是說,煮泡麵要加個蛋才營養,而且泡麵就是要用煮的,不要用泡的。我還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也許國小二三年級(或者更小?想不起來了),我在眷村家裡的客廳吃麵,奶奶一口一口地餵我,不知道那時候是生病了,還是因為年紀太小,印象總是模糊了。老爸最早為我煮的飯菜是他去超巿買回來的牛排與義大利麵,那時候是國中還是國小五六年級吧,老爸有時候會在晚餐的時候,問我們要不要吃牛排,然後家裡還準備了黑胡椒醬和蘑菇醬,然後老爸就自己動作作,現在想想實在很厲害。國中的時候,老爸在準備早餐時,還會弄個蛋包飯,先把飯炒好(用可果美蕃茄醬炒飯),然後起鍋,打再蛋下去,把握火候,讓蛋皮成形,再加炒飯包進去,最後包覆,成為完美的蛋包飯,現在寫一寫都快流口水了,哈。總之,感謝那些餵飽我的人,沒有你們,沒有今天的我呀~~(好像在寫什麼金食獎的感言哦,哈)。
然後我記得那好鹹好鹹的鹹魚味,奶奶的形象就浮現在我的眼前。奶奶總是說,煮泡麵要加個蛋才營養,而且泡麵就是要用煮的,不要用泡的。我還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也許國小二三年級(或者更小?想不起來了),我在眷村家裡的客廳吃麵,奶奶一口一口地餵我,不知道那時候是生病了,還是因為年紀太小,印象總是模糊了。老爸最早為我煮的飯菜是他去超巿買回來的牛排與義大利麵,那時候是國中還是國小五六年級吧,老爸有時候會在晚餐的時候,問我們要不要吃牛排,然後家裡還準備了黑胡椒醬和蘑菇醬,然後老爸就自己動作作,現在想想實在很厲害。國中的時候,老爸在準備早餐時,還會弄個蛋包飯,先把飯炒好(用可果美蕃茄醬炒飯),然後起鍋,打再蛋下去,把握火候,讓蛋皮成形,再加炒飯包進去,最後包覆,成為完美的蛋包飯,現在寫一寫都快流口水了,哈。總之,感謝那些餵飽我的人,沒有你們,沒有今天的我呀~~(好像在寫什麼金食獎的感言哦,哈)。
鬼頭師的菜,叫作無怨無悔,而鬼頭師的刻劃,主要是在「怨念」的化解的部份。食材本身遇到好的廚師,那麼生命成為食材或許也就無憾了吧。過去我對於肉食這件事,多少還是會有些罪惡感,可是當我讀完Pollan的《到底要吃什麼》第三個部份談狩獵的章節,其中一章談了素食的辯論,讓我理解,人要活著必須吃,就像其他的動物要活著,也必須吃,動物吃植物,植物吸收土壤養分,土壤養分經由真菌類代謝而成,真菌類則代謝動物死後的屍體,這是一個食物鏈,或者說,生態鏈,有其自身平衡的邏輯。為了生存,人類的殺是不可避免的,不論是殺動物、植物或者真菌類。人類無法選擇不殺,但是人類可以選擇殺的方式。
在Pollan的討論裡,正是因為人類始終面對殺生的必要之惡,所以必須透過宗教來聖化殺生之惡,或者說,對於飲食必須懷著感激。教徒在飲食之前會禱告,我們家在吃飯之前會給祖先上香,神豬被屠殺之前會被祭拜,這些都是聖化殺生的方式,使自然轉化為文化。鬼頭師的菜色,無怨無悔,是人生的滋味,酸甜苦辣麻,而且在刻意設計成花朵及其內涵,還沒吃下去,不知道裡頭滋味是什麼,吃花,好像又有焚琴煮鶴之感,不吃,則食物失卻意義,反映的則是人與世界之兩隔。為了生存,人類總是要吃,人不可能因為美感(或者倫理)而不吃,我在想,吃花這件事,或許意味著,飲食相對於觀念的優先性,如Marris所說的good to eat優先於Levis Strauss所說的good to think,如馬克思所說的,存在決定意識,而不是意識決定存在,總之,即日常生活優先於觀念生活。鬼頭師面對徒弟說想作蕃茄炒蛋作最後一道菜,阿財師否定其想法,說第五道菜(某很華麗的西瓜裡包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已經作好了,不許鬼頭師徒弟之意。鬼頭師馬上把西瓜砍了,讓徒弟實踐自己的想法。雖然就一般邏輯來說,這是完全不合理的橋段,但是如果從象徵的邏輯來說,鬼頭師的決斷,正好是對於徒弟及自身選擇的成就,忠於自身作為總舖師的想法──無怨無悔。就像易經所說的「無咎」,因為那就是自己所作的選擇。鬼頭師就像西方人所說的,是自由意志的主體,而憨人師,則像是優先考慮他者的「關係人」(倫理人)。不同的典型,不同的選擇。
最後,憨人師的話耐人尋味。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只要自己作菜作的歡喜就好。作菜要有那個心,吃菜的是人,作菜要考慮到人(而不是像阿財師考慮的是非人)。片中說的古早心,實際上比起古早醬油與古早菜餔,更為可貴,就像召喚獸的協助與老王義不容辭地捐出家傳醬油,還有廣大網民與貴人的相助。雖然我們處在網路時代,但是古早心依舊存在──那份體貼人、為對方設想的心,依舊存在。
在Pollan的討論裡,正是因為人類始終面對殺生的必要之惡,所以必須透過宗教來聖化殺生之惡,或者說,對於飲食必須懷著感激。教徒在飲食之前會禱告,我們家在吃飯之前會給祖先上香,神豬被屠殺之前會被祭拜,這些都是聖化殺生的方式,使自然轉化為文化。鬼頭師的菜色,無怨無悔,是人生的滋味,酸甜苦辣麻,而且在刻意設計成花朵及其內涵,還沒吃下去,不知道裡頭滋味是什麼,吃花,好像又有焚琴煮鶴之感,不吃,則食物失卻意義,反映的則是人與世界之兩隔。為了生存,人類總是要吃,人不可能因為美感(或者倫理)而不吃,我在想,吃花這件事,或許意味著,飲食相對於觀念的優先性,如Marris所說的good to eat優先於Levis Strauss所說的good to think,如馬克思所說的,存在決定意識,而不是意識決定存在,總之,即日常生活優先於觀念生活。鬼頭師面對徒弟說想作蕃茄炒蛋作最後一道菜,阿財師否定其想法,說第五道菜(某很華麗的西瓜裡包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已經作好了,不許鬼頭師徒弟之意。鬼頭師馬上把西瓜砍了,讓徒弟實踐自己的想法。雖然就一般邏輯來說,這是完全不合理的橋段,但是如果從象徵的邏輯來說,鬼頭師的決斷,正好是對於徒弟及自身選擇的成就,忠於自身作為總舖師的想法──無怨無悔。就像易經所說的「無咎」,因為那就是自己所作的選擇。鬼頭師就像西方人所說的,是自由意志的主體,而憨人師,則像是優先考慮他者的「關係人」(倫理人)。不同的典型,不同的選擇。
最後,憨人師的話耐人尋味。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只要自己作菜作的歡喜就好。作菜要有那個心,吃菜的是人,作菜要考慮到人(而不是像阿財師考慮的是非人)。片中說的古早心,實際上比起古早醬油與古早菜餔,更為可貴,就像召喚獸的協助與老王義不容辭地捐出家傳醬油,還有廣大網民與貴人的相助。雖然我們處在網路時代,但是古早心依舊存在──那份體貼人、為對方設想的心,依舊存在。
想起了陳玉峯老師的演講,他認為台灣精神是一種菩薩道的精神,只是這種精神失落了,我們應該讓古早的精神傳統恢復,或許有異曲同工之妙。最近「進擊的巨人」會紅,而尤其是主題歌「紅蓮的弓失」成為萬用歌曲,其中的「家畜的安寧」更成為PTT版友推文有時候提到的句子。人活著,究竟要成為什麼樣的存在,是家畜般的存在,被馴養於封閉的世界之中,還是能夠成為考慮他者的菩薩,或者還是有其他的選擇(認真而努力生活,或者在城巿空間中打造出屬於自身可生活的空間等等…),這些都是人在面對自身的必然一死,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的不確定性當中,必須面對的問題。對我來說,馬克思所說的「人類的存本質是自由意識的活動(free conscious activity)」,一直提醒著我,必須要知道自己在作什麼,而不能只是無意識地活著。存在主義認為這種不確定感與焦慮感,則是人存在的轉機,因為只有不確定性,才能夠讓人重新反身思考自己的存在的意義。無論如何,作一個廚師,有廚師的樣子,有廚師的心。對我來說,作一個社會學的學習者,試著把「反省」(反身性,reflexivity)實作成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份,把反省這件事作好,我想就是我現在該作的工夫與功課吧。
論放空
今天是颱風天,看完總舖師的我,和Star用餐。點的菜不多,但是湯湯水水一大碗。我沒有說,但是默默地把各種湯湯水水喝完,結果好像太撐了。聽Star說話,沒有辦法很進入情境,他說我好像不在場。我想起了「命運好好玩」的片段,也想起昨天晚上讀圓璊法師註解楞嚴經提到的「一念執著」的片段。人的意識要時時作到在場,很需要專注力,也是需要時時警覺到自己是否被其他的意境思維牽拖著走,或者完全不在場,意念也沒有去那裡,就是「放空」。但是這種放空是種假空,因為只是表現出自己的意念不在場,或者有意識的抗拒話題。換句話說,這種放空,反而意味著無法捨棄自身對於其他情境的執著,或者說,是種希望轉換情境的潛在需求。這種需求預設了一個與他人相對的「我」,而我可以外在於對方。但是面對面對話的要求,眼睛對著眼睛,是一種靈魂或精神的交流,若是一方的精神未進入狀況,眸子很快就會表達出來。因此,關於這次的互動,我想釐清的是,是因為我的身體太飽,致使我無法專注,或者是因為話題對我來說,我根本沒有興趣,我覺得都是可能的。但是人與人的相遇是難得的,這種出神(不在場)是對人生相逢遭遇的磨損,或者更重的辭彙,則是「踐踏」。這裡是從日本人「一期一會」,珍惜人類相遇的角度來說的。我覺得自身對於自我的瞭解不足,自身被「一定要吃完」的執念約束,而使身體疲勞;其次,則是不知道如何適時地表達自己的情況,常常沒有和對方在一個頻率上,也就是說,沒有學會相處的禮儀,以禮貌的方式進行互動,所以就會產生各種互動的磨擦。(之所以強調禮儀,是因為互動是雙方之事,不是單方能夠決定的,而是由雙方的關係所決定的,故禮儀優先於個人之意志)。希望之後能夠作的更好一些。
另外可以補充的是,放空在社會學的討論裡,則是對於權威教化的一種抵抗方式,譬如在學校,老師教的東西很無聊,學生放空,在部隊,長官要求的東西很白痴,所以阿兵哥放空。放空可以是一種保護自己腦部不要受損的手段。這點是關於放空的社會學意義的討論,因此,放空不是僅僅是否定性的,即對於自我不夠具備道德的否定,反過來說,放空可能也是保護自身道德的一種方式。就此來說,放空是一種手段,對「放空」進行道德評價,我們必須先決定我們是站在什麼立場,從什麼角度來評價,在上文,我已分別就兩人互動以及權威底下的互動進行討論,有興趣的人,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理解。
論問路
下午爽爽睡了一覺,不知昏天暗地。晚上出宿舍覓食,大部份的店家都關了。我路過7-11,一個人在問路,一個學生跟他說他走錯方向了。問路這件事,是人試著克服城巿空間為他所帶來的迷惘的手段。城巿空間的規劃,讓人失去了方向感,但是藉由問路,人與人之間交流訊息,行走的人因此能夠克服失去方向感的迷惘。雖然有時候他人說的方向不一定對,但是問路這個指向他人的行動,一旦發起,得到回應,就是連結了人與人的表現,你可以理解為涂爾幹意義下,在當代生活底下鄰里關係的基本凝聚(solidarity)。問路與得到回答,是雙方相互認可(recognition)的過程,是將城巿空間轉化為私人空間(privatization of public space)的邀請,問路的人因此更認識了這座城巿,這裡的人,這裡的空間。而這裡的人,也將對方當成人予以回應,使得雙方互動成就「人」的存在(即雙方的re-cognition)。也許雙方只是「僅此一句」的交會,也就是說一輩子就遭遇那麼一次,但是對於雙方來說,可貴之處在於肯定了我們處在一個「人的世界」,是由Arendt觀點上的人,即人是複數性的存在。我們可能成為問路的人,我們也可能成為指路的人。經由互動,我和你成為了我們,使得我與世界的關係,不再只是我對立於世界,而是我與你(我們)與世界。小小的問路,哲理上的意義卻是非常豐富,中國人的思想世界追求的是「道」,這不正表明,光是走路、問路、找路種種關於「道路」的問題,是非常值得我們思索的嗎?
我走到了溫州大餛飩,點了麵。老板娘很熱情地招呼客人。我坐在門邊,看到一位衣服溼淋淋的路人正在往店裡面看。老板娘注意到這位客人(來者是客),邀請他進來用餐。他猶豫了一下,就坐進來了。那時,我覺得這場景很有意思。雖然我們可以批判地說,老板娘只是想賺他的錢,而他只是想吃飽。但是這種批判是廉價的,因為如果把人的和善當成是一種利益導向的行動,那是把人畜生化的思維,那位客人他也不是只要吃飽,更重要的是他要獲得有尊嚴的一餐,是受到尊重,而被招待的一餐。我們不能只看交易的物質層面,還必須看到交流的精神層面。古時有「不食嗟來食」的故事,「喏!拿去吃吧!」這樣的語氣,像是在施捨或者可憐對方,而那名乞丐很有骨氣的不吃。這說明吃飯這件事,不只是如動物胃口的滿足,而是人與人互動及相互承認的過程。我在店內享受熱呼呼的蛋餛飩肉湯麵,他剛從下雨的街道上被邀請進來一同享受,那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呀。我想起剛來大學的時候,不知道要吃什麼,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老莊麵店」,老板和老板娘非常的親切,也希望學生能夠吃飽,所以可以加麵,那種親切的感覺,不會因為是熟客或陌生的客人而有所差異,那時候大一下課孤零零的我,在那麵店感受到了溫暖,所以後來變成了常客,只可惜現在店已經收了。
論台大獎勵金之虛偽
飲食不是燃料,不應該不考慮人情的因素。同樣,研究生不是笨蛋,台灣大學在「獎勵金辦法」上大喇喇地寫著,研究生作為課程助理是「學習」,而不是「勞動」,用了兩條條文在否定勞動事實。我覺得台大極為無恥,用「獎勵金」之名,取代「助學金」之名,使得學生領取工資,像是領取主人的賞金一樣,讓人沒有尊嚴。我是學習社會學的人,馬克思談工資的文章我也讀過,我覺得若是學校說「不簽署同意獎勵金辦法」就不得領取「獎勵金」(化名為學習津貼的勞動工資,賣身金?),這手段很可惡。其次,若是學校假借各研究生已同意「獎勵金辦法」的名,反駁台大工會的「勞動說」,那麼,我們這些博士生每個月為了八千月(或更少)一份及碩士生為了每個月六千元一份(或更少)的工作,而簽署了同意書,那麼,那麼出賣的不只是自己的勞動力,還有社會學作為一門批判虛假意識的學科的尊嚴。因此,我是不會簽名的,我不想成為台灣大學否定研究生勞動事實的共謀。
第一條
本校研究生獎勵金係為教育之目的,鼓勵研究生參與各系、所教學、服務、研究而設置,期於學習過程中,提升研究生之研究知能及學術水準。其經費來源,由本校校務基金自行編列預算支應。
研究生依前項規定參與教學、服務及研究,為其受領獎勵金之負擔;其受領之獎勵金,非其勞務報酬。
(評;有負擔,有金錢交易,這不是勞動關係是什麼?還是封建主與農奴的關係嗎?這是主子賞你的!)
第六條
各系、所規劃研究生獎勵金員額後,受獎人應於同意書具結(如附件1【101.12.27發布】2二),保證無不符規定情事,經相關授課老師、系所主管或指導教授簽證,同意書存系、所備查。研究生同意領取本獎勵金時,各系、所得明列獎勵學習事項及執行方式(規劃表如附件二)。
各系、所因鼓勵研究生學習之需要,得要求研究生負擔學習所需之任務,此任務之執行,與獎勵金之發放無對價之關係,但須與鼓勵學習有直接關係。
(評:一樣試圖否定勞動關係。但是如果不是研究生出於生存必要,為什麼研究生要接工作,為了學習?不妨問問看學生,在改大學生作業、在處理課程瑣事上,學生究竟學到了什麼?或許是學會了怎麼在社會上接受剝削的強韌耐力吧。其次,若無對價關係,何需在辦法當中明列,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銀的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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