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29日星期日

26/365 靈芝作為山產 角板山紀行



        「不要去想,而要去看」。困頓的時候,就出去走走,看看人們在作什麼,怎麼作吧。現在坐在桌前的我,想起維根斯坦這麼說。Bourdieu在《自我分析綱要》裡,也提到維根斯坦對他的影響。現在,回頭想想,他說的話真的很有道理。

        今天因緣際會,去了角板山。先去了齋明寺,朋友掏了一顆統一生技出的B群來吃,我好奇,也拿來吃。甜甜的,因為有作糖衣,但是一大堆我看不懂的成份,什麼羥什麼鎂的。後來大概兩個小時後,上洗手間時,發現小便超黃的,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喝的甘蔗汁,出來跟朋友討論,朋友說「你沒吃過B群厚?」才發現他們都知道原來吃了B群,小便會變黃。在他們看來是正常的事情,而我覺得異常,但當他們說明之後,我也能接受,因為原來這是「正常」的。所以「正常」與否,跟「大家」是否一樣,原來關係這麼密切。

另外,我在想,小便的顏色的改變,是在認知上,大家可以容許的改變,也就是說,不會帶來驚嚇的改變。但是如果是身上一個燙傷的大痕,對於家人來說,則會讓家人傷心。身體的內部,似乎可以分成流動的以及固著的,流動的部份,被認為是短暫的,不屬於身體的,如大便、小便或者氣味(屁),皮膚黑了,會讓人擔心,但是花一段時間白回來就好。或許,對於身體的擔心,與「復原」與否的認知有關吧。(小便黃一下沒關係,但是如果一直黃,就是有問題的)。我想,生病角色的說法,在這裡或許是可以套用的,我們只是暫時偏離了常態角色,雖然有落入生病角色的風險,但是一旦偏差解除,那麼身體的危機感就會解除。

說到這邊,好像又想太多,而不是依循看的原則了。到了角板山之後,我請朋友陪我一起去問山產店。第一家山產店老板,人非常好,或許是因為他們店裡人手比較足夠的關係,我問說,有沒有賣靈芝,男老板就帶我們進到店裡,有一大袋透明硬質塑膠袋(大概是五十斤的袋子?差不多有一百一十公分高),裡頭裝的是靈芝,老板說是赤芝。我說,這些靈芝是那裡來的,他說,山裡採的,野生靈芝,我說多少錢,他說一斤五百。我一開始聽,覺得有點貴,老板拿了一個大朵的,我說,再看看,老板就一枝一枝拿給我們看,有形狀成心形的,有的是只有半邊的,老板說,沒有辦法直接吃,要用煮的,看是燉什麼。老師拿了好幾支看起很大的(兩個手掌大),我那時候腦袋想的卻是好貴好貴(可是現在打字的當下卻覺得有點後悔),老板說,買大的靈芝回去,擺在家裡當盆栽,早上會有特殊的香氣。我們問老板有沒有賣牛樟芝,老板說沒有賣,現在不能賣。雖然沒有多講,但是我想到的是或許是因為牛樟受到管制的原因,不過因為我沒多問,之後如果進行比較系統化的訪問,應該要考慮到這些問題。老板說,現在買靈芝的人比較少,以前的比較多;靈芝的種類,看季節,現在就是赤芝比較多。老板很熱情地翻靈芝,一枝一枝地讓我們看,拍照,我覺得非常幸運,讓我覺得找山產行老板聊靈芝是間快樂的事。我買了一支中等的靈芝(圓的,心形)和兩支小靈芝,打算把兩支小的煮來吃,然後中的當盆栽,鼓勵自己快點寫論文。

  後來第二家進去,他們的靈芝也是擺在邊邊,而不是像香菇或金針類的農產品擺在店門口,我問一位男生,店裡只有他在顧。他的話比較少,我只問到一斤六百,然後是赤芝,他看起來沒有要回應我們三個人,也沒有特別想聊天,所以我們沒有多問。我們順便問了牛樟芝,他說這裡的店家大部份沒有賣,可能只有走上去,右邊那一家有賣。我們謝謝他的資訊。

        第三家是一個小女兒,看起來可能是高中職畢業的年紀,週日在家顧店,店裡還有其他人。我問他靈芝的問題,他說,靈芝的有效成分是在是柄,而不是上面的。他們家的靈芝是赤芝,強調野生,一斤一千兩百元,明顯比其他家貴。她說這些是長在樹上的,所以不同的樹長出來的靈芝的樣子會不同。比起人工的靈芝,他覺得效果有差,因為野生的靈芝含有微量元素較多,人工的比較差。我們問怎麼判斷野生的靈芝與人工的靈芝,她說,不要挑太乾淨的。她店裡的靈芝,在表面上有一些土黃色的小點,背面有厚厚的淡黃色塊。後來她就沒有什麼話了。友人說,應該要問她,為什麼他們家的野生靈芝比較貴,看她怎麼說。

  第四家。我們進了店裡,問老板有沒有靈芝,她說,問我們要不要,如果要的話,她再去後面拿。我說,嗯有點遲疑,後來又再問牛樟芝。老板看我們遲疑,她去冰箱拿了牛樟芝,老板說她把樟芝冷凍起來,現在只剩兩兩,她說兒子如果有回來,她會煮給兒子喝。問了價錢,才知道一兩樟芝賣8000元。友人問說,怎麼知道樟芝是真的還是假的,老板說,吃了就知道,味道不一樣。她說她的煮法是,煮一次,水倒出來裝瓶(一兩約1000cc吧),然後樟芝可以再冰起來,然後再煮,再裝,可以煮六次,都還很有味道。老板說,靈芝是吃保健的,生病吃沒有效。但是樟芝可以治百病。樟芝的來源是原住民拿來賣的,原住民採到了樟芝或靈芝,會去找中醫師鑑定,然後再拿來山產店賣。他來一次,如果你有跟他買,他就會再來,如果你不買,他就比較不會再來。(中醫師也會把東西寄到店裡來)。現在賣樟芝的很少了,有的時候要買還不一定有,樟芝很容易壞掉,所以要冷凍。靈芝的話,看季節性,也要看山裡採的多不多,有的時候,要買也是沒有。一個老人家要來買靈芝,我以前是一斤四百五,賣她也是四百五,後來她要來買,一斤買三斤,因為最近什麼都漲,我跟她說,一斤五百,她說,我買三斤,算四百五啦,也是四百五賣給她(按:好會殺呀)對呀,還是一樣賣給她(笑)。老板說,她會開始接觸到樟芝,也是因為家裡有長輩生病,去看醫生,醫生檢查不出毛病,而且大不出來,然後在醫院住了幾天,也不知道是要不要開刀,但是醫師覺得年紀太多,不適合開刀。後來知道隔壁鄰居,之前家裡九十齡老人,也是住院,住了二十多天,不知道怎麼辦,就吃樟芝,吃吃,就出院了。那時候家人生病,在醫院裡也不是辦法,所以我想,朋友說有效,如果確認有效,那我就買,錢不是問題,所以就買了幾兩(?),然後煮水,可是那時候老人家沒有辦法開口,就用沾的(這時候有客人來,友人提醒我,這是一個點,可以中斷,之後有機會再來訪問)。我謝謝那位阿姨,我聽到阿姨講疾病的故事,我想起我的奶奶,我覺得牛樟芝的故事,很迷人,因為給人希望。我也因為阿姨的分享,我覺得關於野生靈芝,從山裡採摘到變成山產這段故事,也很有趣迷人。

        後來友人分析中藥行為何靈芝是大陸進口的,因為中藥行需要貨源穩定。但山產行的靈芝,是有可能有或者有可能沒有,不穩定,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中藥行採取的是進口,以便店內供貨穩定。而我在角板山問了四家山產行,四家都是說台灣野生靈芝。她們提的判斷是,每一枝長的都不一樣,有的會有點點,有的會有樹枝殘留(我買到的一枝小的,有樹枝殘留在上)。她們覺得野生的,比較人工栽培的好。自然,這可能是老王賣瓜。但是因為這次參訪,我得到了不同於網路搜尋,以及直銷會場得到的資訊。我認為靈芝的商品化過程(以及牛樟芝的商品化過程)是非常迷人而有趣的,經歷了採集、人工栽種、工廠化批量生產等不同路徑,在販售上,也有山產行、農場、傳銷、一般通路的差異。靈芝已經算是平民的農產品了,但是樟芝還是具有神話特性的奇蹟藥品。這些發展,讓我覺得可以嘗試用價值化(valuation and evalution)的討論來分析,也可以援引巿場建構論,或者象徵鬥爭的討論,還有ANT的一些洞見,來討論靈芝在台灣的網絡生成過程(以及價值化歷程),我覺得經濟社會學當中的Zelizer我是避不掉的。我覺得很開心,我覺得似乎台灣等著我走透透,要說一個扎根的、繞有興味的靈芝發展史(不只是赤芝,還有牛樟芝,對了,今天第四家老板還拿了溼重八斤的猴板凳給我看[目前已經乾品],現場目擊,覺得這麼大的真菌類,看起來還驚人呀!雖然我在報紙上看過,說醫藥價值不高,但是看到大真菌,還是覺得很好玩呀!)。其他還有一些資料留在手機錄音檔裡,改天來補充。

2013年9月28日星期六

25/365 寫作障礙 論文計劃書 投稿

  今天卡關,卡住了,我想要投稿參加日本的會議,還有明年的國際社會學年會。可是我不知道要寫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待在電腦前,發呆。自己過去學的東西,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也不知道該怎麼下筆。我想我是不是要放棄,可是我先前已經放棄過國科會計畫了。這次我不想再放棄。我好像知道一些關於保健食品的文章(腦袋中突然浮現,不如來寫個關於台灣的保健食品的社會學的文獻回顧?),好像知道STS現在轉向對於實作的討論,也大概知道醫療化之後的討論,轉向生物醫療化,還有藥物化的討論。可是,可是,這究竟要怎麼兜,怎麼寫呢?

  以前的我,似乎不太會煩惱這些事情。反正寫就對了。可是這一段時間,有點失去方向,不知道該怎麼讀下去,不知道讀書的方向。總之是讓自己有些迷航了。我覺得必須面對這樣子的困境,不能夠再逃避。離9/30,還有一些時間,我也下定決心,一定要試著寫寫看,讓自己有些機會,可以去釐清問題,把想法表達出來。

  總之,寫下來了,那就作吧。我得去找靈感,讓自己能夠好好寫作。用嚴格的學術標準來寫作。試著系統性地整理文章,把問題釐清楚。建構我的研究對象。呼。

2013年9月26日星期四

24/365 想法與碎念

  一段時間沒有作紀錄,腦海裡又有許多的思緒纏繞著。最近為了帶社甲與社丁的課程,重新讀了C. W. Mills的《論學術藝師精神》,覺得非常有感覺。學術本身是對生活的反省,源於紀錄,發於提問,試著去給出自己對於事情的理解,然後尋求對話的可能性。現在在看,我想,關於對話的部份還是作的太少,而對於自我的生活的紀錄,也容易懈怠,這些都需要留神。

  跟國小老師碰面,又跟一位在醫院遇到的病友聊天,該病友是大學教授退休,是植病系的老師。兩個人對於十八趴的觀點不同,但是教學研究的現場,對他們來說都是辛苦的過程。小學老師面對的是脫軌的學生,或者尚待規範教化的學生;大學教授面對的是過度競爭,必須要教書,還要作研究,說十年來每天都只睡四個小時,然後斥責現在的學生沒有鬥志,認為政府給十八趴是天經地義,但是小學老師拿的沒有道理。不同社會位置的人,社會現象呈現給他們的樣貌自然是不相同的,我想小學老師會說,大學老師無法理解現在小學教書之困難;大學老師則看不起小學老師。只是作為一個觀察者,我覺得,其實我們整體的工作條件太惡劣了,不能夠以因為「勞動更多就更有價值」這樣的思維來想事情,同樣的,不能夠先入為主地為「勞動類型」進行等級的區分,而應該去瞭解職業貴賤這樣的區分是怎麼產生的。人們為什麼能夠接受自己處於某種社會位置,而不滿於處於某種位置。其次,必須以整體的角度思考,即兩位老師都是一種視角,但是總體來說,他們處在軍公教的優勢職業類型當中,若是從總體社會福利的角度來看,我們需要更為總體性的社會安全體系,而不是只有特殊身分人口才能夠享有老年保障的社會安全體系。(請參考林萬億相關著作)

  另外,想到「科學作為一門好生意」這樣的研究題材。主要是講說,科學如何作為一種行銷的文化,在保健食品的領域當中,若是掛名某院士、醫師或者營養師,或者某大學教授,這些人會利用細胞實驗、動物實驗等相關實驗,為產品掛保證。這些人的學術成果看起來是中立的,但是在實作的邏輯當中,會被商業行銷人員,拿來作為一種說服的工具,讓他們在商業戰爭當中,贏得別人口袋裡的錢。科學這門生意,我在想,用科學這個詞可能有誤導,實際上應該更精確地說,生物技術作為一門生意,因為這裡的生物技術指的是對物品的生產(栽種及用途)進行加工製成成品的技術。流通面的技術多與社會技術有關,即對符號的操弄,但是生產技術涉及對於自然的操弄(當然也和社會想像脫不了關係)。商品化的問題,始終必須處理的。(科學期刊-大眾報章媒體-相關的行銷者〔傳銷人員〕-消費者)

  最後,則是由於去看中醫傷科,意識到流派差異的問題。暴力的手法,與溫和的手法;一針通治全身,或者那裡痛就治那裡的阿是穴;對於肉體的處理,或者是對意的處理;單手徒手進針,或者是雙手進針(知針者信其左)。種種在實作上的差異,背後涉及的是理念的差異。或者連結到空間,則是私人診所或公立地區醫弓院中醫門診的差異。病人沒有辦法就技術層面判斷是否被治療,只能夠透過醫師的服務態度來選擇是否相信醫師。而我因為腦袋裡對於中醫針灸推拿的想法,導致我對醫師的處置很不滿意。在面對面的互動當中,我不禁覺得,所謂的學院中醫(學校教育),或者坊間中醫(xx真傳)之間,是否存在這樣的對立類型,如果回到中醫師的養成過程,究竟,他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場域,不僅是巿場的,還有學術理念之爭(中國的教科書式手法,或者台灣的經驗傳承,或者太極拳的手法?)。但是最讓我不爽的是,我目前還沒有弄清楚針灸或者推拿的各種手法與流派之爭,理念上與實作上究竟如何操作。不爽的原因是,一者,我希望能夠自己照顧家人親友身體;二者,在看過好的東西以後,再看到別人用很粗糙的手法施治,心中真是滿是不爽。(難道我們只能夠擁有這樣的品質嗎?人人有飯吃,但是品質很差)

  我希望自己能夠有所不同。昨天去上太極拳的課,老師說,提合站功要練三年,才會知鬆沉。我對自己急於求成,感到羞愧。最難的事情,往往是最簡單的,難是難在堅持,簡單的動作,不斷地重複,能夠堅持著重複,把基本功打好,那麼,慢慢來,會有功夫的。急於求成,然後心思不寧,如何能夠學好呢?一步一步慢慢來。在社會學上,Mills提醒了我,在太極拳上,感謝老師也提醒我。我,要一步一步來。





2013年9月19日星期四

23/365 牛樟芝的現象觀察與初步討論



牛樟芝的現象觀察與初步討論

        會接觸到牛樟芝這個議題,與我研究靈芝產業的經驗有關。我常常聽到靈芝業者會稱牛樟芝為「牛樟菇」,並且主張牛樟芝不是靈芝,更非「靈芝之王」,而只是一種「菇」而已。然而,當我們觀察現象,搜尋google,限定範圍台灣網站,則牛樟芝約有 770,000 項結果;牛樟菇約有382,000 項結果;當我們搜尋聯合知識庫時,牛樟芝有527筆;牛樟菇有207筆。當我們再搜尋慧科大中華新聞網(臺灣版)[1]近三年的報導時,牛樟芝有379筆;牛樟菇有158筆。因此,總的來說,在一般的媒體再現中,牛樟芝乃是作為「芝」,而不是作為「菇」再現的。

        在「芝」的意涵當中,過往的討論主要是以靈芝為主,被認為能夠幫助人體增強免疫力,治療癌症。於是,我們可以明顯看到,芝的概念是與治病連結在一起,即與藥物的概念相連;而菇的概念,則是與食物相連。

  但是這個物種的兩種「誤認」,實際上是有歷史根據的。關於分類爭議,可以參考吳聲華所寫的〈牛樟芝(Taiwanofungus camphoratus)的發現及命名,當然不是所有的學者都承認吳聲華的分類方式,起碼我所知的靈芝研究者就承認吳聲華的分類的效力。但是吳聲華該文提到定名與產業界的使用的問題,這點是可以經由田野調查進一步瞭解的。

  另外關於牛樟芝流行的起源的說法,則是認為與原住民解酒,還有預防肝病,然後民間口耳相傳有關,並且提到1990年起開始有藥學界方面的研究,也有中醫界的臨床發表。[2]但是在2013年山林書院的教學當中,也有聽眾聽到,牛樟芝是由政府炒作起來的。關於這幾種解釋,都還有待釐清。但是我自己的另一個想法是,當時是靈芝炒作的時期,而樟芝被視為靈芝的一種,而慢慢浮上枱面。靈芝因為巿場混亂,加上人工栽培技術發達,靈芝慢慢成為一般的農產品,取得並不那麼困難(當然還是有廠商會把靈芝加工成膠囊,然後宣傳神效)。在這樣的情況底下,巿場需要其他的商品進行炒作。這些商品可能是巴西蘑菇,可能是其他的真菌類。

  我現在所想到的一種可能性是,我應該要把林業與農業看成一個有趣的組合體。農業技術的突破(太空包技術),使得菇類栽培得以不受地點與季節的限制,隨時可以在溫室內種出想要的菇類,這是屬於農業的一部份。但是林業裡,一直有盜伐的問題,這些林木被盜伐,可能是作傢俱,或者是作神像。像是牛樟,就是用神像的素材。但是隨著木材外銷受到東南亞林業的競爭,所以林業必須轉型。一方面利用學界對於此新品種的發現,一方面結合原住民的神話傳說,再來結合民間的傳說(棺菇或者陰陽菇),並且在該物種的特性上加以神話(即牛樟具有特殊氣味,所以其他真菌類無法生存,能生存的牛樟芝具有特殊性),使得牛樟芝慢慢地被注意到。牛樟芝位於深山,且是台灣特有種,再加上無法人工栽培,又符合採藥人的浪漫想像,所以開始逐漸進入巿場。隨後,科學家再從中分離出一些物質,宣稱具有抗癌效果,經由媒體報導,一種國產的新的抗癌靈藥就此誕生。(這同時既結合了古老、自然性、神秘性;同時加透過科學性、現代性等黃袍加身)在這樣的情況下,牛樟芝的販售,逐漸貴如黃金,甚至更加貴重。

  牛樟芝的生產,與山地林業經營有關。牛樟的盜採、盜伐,是產業(生技產業;藥材業)、官方(林務局)、學者(生產論文,賺錢)、原住民的低社會位階(貧窮、就業條件的惡劣、毒品控制、對於土地情感的破壞)等因素結合在一起的,晚近還有外勞一起加入此行列。盜伐牛樟的生意不殺頭,而且很賺錢。不肖巡山員與山老鼠共謀,中間是犯罪集體組織化的運作,上層則是國家對於山林管理的懈怠,並且從「產業」角度,一方面開發山林,另一方面鼓勵生技產業發展。

  學者則是在坊間不斷書寫,出了牛樟芝作為台灣的紅寶石之類的書,而且食品廠與生技公司,結合直銷通路與普銷通路,炒作樟芝療效,取得利潤。利潤再次推動牛樟的砍伐,雖然官方開始管理木樟的盜伐,但是基層人員與山老鼠之間有一定的合作默契,譬如利用颱風天前先砍一些樹(但不砍倒,而是使其脆弱),作了記號,於風災後,漂流木順流而下,山老鼠先去檢拾,待貴重林木被搶完以後(地方黑道勢力會保護這些林木,不被其他自目人撿走),再通知官方基層人員來盤整,接著把次級品再用拍賣的方式賣出。(以上資料為報紙整理所得)

  生技公司也生產論述,有的人強調椴木栽培,有的強調子實體,有的人認為還是要原生的才是最有效,這些論述與靈芝的論述如出一徹,總之是對於價值的判準的競爭,然後透過神話(包括運用「科學材料」以及大學教授之名加持),來提高產品可信度。在沒有嚴格的人體試驗的情況底下,直接銷售,大發利巿。林杰樑因牛樟芝的毒性爭議,得罪了業者,而官方還在粉飾太平。

  一方面,牛樟芝被炒作成台灣國寶,另一方面,台灣原生牛樟幾乎快要滅絕了;癌症被當成世紀大病,而牛樟芝被認為是靈丹妙藥。經由牛樟芝搞起來的保健食品產業的產值,竟有十二億之多。[3]山林盜伐導致土石流成為台灣最大的危機(見陳玉峰《天災地變人造孽》一書),癌症被認為是人類的敵人(其實換個角度想,人類如果不死的話,會是一個多麼恐怖的事情?雖然這想法太刺激了,但是癌症實際上就是肉身的自然代謝過程,我們只是在抵制自然過程罷了,搞得自己半生不死,會比較好嗎?),於是不斷吃靈芝、牛樟芝,直銷業者說的好神奇,最後自己在病榻上也回天乏術,而醫院醫師,立場各有不同,也有人說靈芝樟芝之類的保健品,擾亂身體的免疫功能運作,實際上反而是違害,各說各話。

  我想起了陳宗文老師的疫苗研究,疫苗是作為一種被創造出來的產業,讓我們的民眾及小孩都成為疫苗商品(被減弱的病毒作為商品)的消費者。我想保健食品也是這種預防醫學結構下,資本主義的幫兇。我不知道這裡的發想能不能夠發展成一篇單篇的論文。但是我希望我可以,一方面我覺得牛樟芝(菇)真的是個必須被拿出來討論的議題,另外一方面,我也覺得,像林杰樑醫師這麼仗義直言的人走了,真的很婉惜,應該有人繼續把牛樟芝的故事說下去。讓我們記得一個神話與瘋狂的過去。

過去,靈芝產業已經半泡沬化了,現在,又喊出了牛樟芝產業,巿場總是不斷地炒短線。我們是新藥研發的後進國,但又不甘願且沒能力照先進國的路子走,於是我們走偷走步,想說走個半調子的保健食品,不用雙盲實驗,也無需傳統證據,只要巿場流行,就可以蠱惑人心。中藥界覺得生技食品是條路,因為這是國際的規則,但是目前還在努力中。保健食品也是條路,但是玩法各有不同。(我認為存在不同的保健食品化的路徑,如同我前篇的聊天文提到的一些想法)。但是我想,中藥應該要有中藥的路,中藥不應該是後進於西藥的(即在一條線上,中藥必須依照西藥的標準來競爭)。中藥應該重新拾回中醫學理論,中藥學理論,用象徵層次的鬥爭,對抗以生物醫學與營養學為基礎的西藥、保健食品的理論,重新打出一片巿場,用複方的概念對抗粹取物的概念。

雖然我這裡的想法,可能會被深受現代科學教育的研究者取笑(我們都已經走到奈米、微米,你還拿著古老的傳統在鼓吹)。我只是覺得,應該持平地看待兩種理論,兩種認識(或者更多的認識)的可能性。巿場不是先天就在那裡的,巿場是被文化創意(象徵鬥爭)創造出來的,即人們必須要先認為某物具有價值,必須要先經由社會化的過程創造出來。西方人很哈中醫的藥草,台灣人哈西方的草藥,兩種異國想像,都促進了巿場的交換。

不論是靈芝或者是樟芝,它們都可能希望連結到某個傳統(中藥的,或者是科學界的)正當化自身。其實持平的說,我覺得兩者都不是靈丹妙藥,而只是飲食的一種選擇,吃多對身體都不好,餓了吃飯很好,吃太飽就傷胃。靈芝其實跟一般的香菇差異不大,只是因為它的苦味,使得它與「良藥苦口」的想法連結在一起;樟芝我想也是。

因此,若回到靈芝與樟芝的問題,我們實際上要發展的不是只是巿場,而是一整套理念、論述、新的認識論與方法論,甚至是一套身體觀。理念指的是,一種去除神話的認識方式,靈芝可以只是食療藥膳的一部份,樟芝的部份,可以當成鰻魚來理解,只是因為我們現在還沒有辦法大量人工栽培,所以很貴,自然,有許多人試著發展大量栽培的技術,只是原料來源始終有問題(伐林),如同某學者所說,政府必須提高伐林的代價,才能逼迫廠商去研發。在論述上,我們甚至應該破除「真菌類救命」的思維,而應該回到生活基本面向去改善,讓「上工治未病」回到原始意涵,即養身,回到對身體的保養(陰平陽秘,飲食有節,起居有常),而不是透過物質消費來養生(這是商品化後果的養生)。至於身體觀,我們的身體並不是有所欠缺的身體,而是一個自體充足完滿的身體。現代媒體不斷地否定「身體」,說它是欠缺的,是不足的,是不當的。我們很少肯定身體自身。我們太過於執著於標準身體,忽略了多樣身體的可能性,即使斷手斷腳,或者長得奇形怪狀,實際上都有他的意義與價值(《莊子》裡的人物,不見得都是「正常」的,但他們從來不是欠缺的。渾沌無缺,硬是要鑿,反致禍害)。

總之,分析牛樟芝,我必須從靈芝的發展史來談,然後談到台灣的山林保育,學界的知識生產(農學、醫學),官方與產業的政治經濟學,民間的疾病認識與消費文化,這是一個豐富的議題。繼續努力吧。對了,有一個我覺得應該處理的是階級問題,牛樟芝的盜伐與原住民及低層人口的經濟弱勢有關,這些人為了生存,或者被毒品控制,或者在犯罪網絡當中,就像傅柯在《規訓與懲罰》一書當中的分析,這些人的犯罪,實際上是這個社會生產出來的。但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1] 收錄台灣重要日報及各類雜誌共68種,包含自由時報、台灣蘋果日報、民眾日報及The China Post等報紙;重要綜合型雜誌:壹週刊、遠見雜誌、30雜誌、能力雜誌;重要財經媒體:商業周刊、Smart智富月刊、今周刊等。資料來源:http://dbi.lib.ntu.edu.tw/libraryList2/
[2] http://camphor.twmail.biz/camphorata/
[3] 國人瘋牛樟芝,年產值12億。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13/new/may/23/today-life2.htm

22/365 記一次聊天

  因緣聚會,一位老友願意分享給我他在某公司的保健食品行銷部門的經歷。我覺得應該即刻提筆寫下自己聽到的,以及當下所能思及的一些概念及想法。

   首先,最重要的一個想法是,保健食品是政治性的。如同Winner在STS學群當中提到的天橋的經典案例(雖然後來被證實是具啟發性的誤解),天橋高度限制了不同消費能力(即不同階級的人)去海灘休閒的機會。但是此處所講的政治性,不是如此簡單的政治性,而是指從商品的誕生,流通到消費與反饋,每一個環節都經過協商或競爭,都涉及到「判斷」與決策,而這些決策依賴行動者對於未來的構想(投射pro-ject),以及對構想的執行力。但是行動者不是在真空當中進行決策,他們是在一個運作的網絡(working-net)中決策的。

  以產品原物料的購入來說,若物料是來自中國,而且具規模性,必須考慮廠房庫存的問題,該如何設計,如何運用,投資多少,光是此處,會計人員與執行者之間的考慮就不相同。前者站在預算控管的角度,後者則是希望開源作大格局,但必須冒風險,怎麼拿捏?這與組織的慣性有關(但組織慣性這個說法好像組織自己會動,實際上還是必須看到其中互動的人以及法人代理者之間如何行動、衝突與取得平衡。所謂的慣性,乃是對於不斷產生細微差異的動態均衡的一種不正確的觀察)。

  而組織是在環境中的,因此,政府對於標準的訂定,限制了遊戲的規則。自然,有人遵守遊戲規則,有人逾越遊戲規則。組織的行動涉及組織的自我界定,我是要作合法的藥廠,還是遊走法律邊緣,這都牽扯到組織理念以及實際環境(及與其他廠商,上游下游或協力廠商)的連結的情境。譬如說,菊花的檢驗標準比米飯的檢驗標準還嚴格,食物必須要比藥物更為安全,但是260項品質標準,能達到的有多少家?而此標準是否合理,則與廠商及政府之間的互動有關(例如,政府對於違法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次則是巿場的特性。中藥材的巿場、科學中藥的巿場、保健食品的巿場、美容食品的巿場,這些巿場是不是有自身的特性。若是從西藥的方式經營中藥,或以中藥的方式經營保健食品,會不會遭遇挫敗,這些都是研究巿場必須注意的首要問題,即:巿場會不會因為不同的商品,而形成不同的運作邏輯。(四物飲的巿場,不同於四物湯的巿場)但反過來也是可以的,是不是不同的社會邏輯,會形塑成不同的商品巿場?(如食補文化與藥膳巿場;或者流行文化與保健食品巿場)。每一個巿場,是不是有自身的構造方式(如兒童進補巿場-教科書廣告-電視廣告等等;老人進補巿場-安養中心-電視廣告;四物鐵-商業周刊-?)。

  再者,關於生產的面向,不只是形象生產(如行銷公司所作),還包括物質生產(代工廠、加工廠、同業轉包),關於流通層面(藥房、藥妝、電視購物、傳銷、便利商店、網路拍賣...)是不是各有其進入成本與門檻,怎樣才能讓相關行動者取得利益,而大家有錢賺?而流通層面當中的流通業的霸權的問題(如7-11的予取予求)等等。而成份上,怎樣設計才能讓商品本身是有利可圖的(濃度、味道的考慮),而為求得利潤,對於生產與流通的過程,產生了何種擠壓的情況?(為了提高產量,而影響減少製造時間,降低品質)

  產品的設計與研發,依循著「我-方法論」(由公司內部的人先作白老鼠),在行銷、業務及研發之間的來回(是加天然果汁呢?香料呢?還是化工原料呢?),而內部的人員在設計口味的時候,必須經過香味、色澤、口感、濃度以及整體感覺來進行評分,先是行銷人員的測,然後再來經過業務與上面主管之類的。但是受訪者提到一點「越多人喜歡的,越不準。」我想到的是,因為飲料是針對特定的族群的,但是試喝的人,不見得屬於那個族群,但是試喝的人,可能是有權力的人。一方面,這可以理解為上面的人不理解行銷人員的想法,但另一方面,則又可以理解為,這些行銷人員對於產品的失敗的一種開脫之辭,看你怎麼看。

   一位新人,來到了這間老公司。他是部落客,有創意,但是面對公司既有內部不同部門之間的拉扯,有志難伸,使得創新受到舊模式的束縛,而無法施展手腳。A公司打C公司主產品,B公司打C公司第二項主產品,最後連小商家(如藥房與診所)都打C公司的產品,在這樣的情況底下,如何競爭?(一間公司能夠只靠幾個主力產品生存嗎?)

  老公司想維護老招牌,但又想進新巿場競爭,無法與食品廠打,因為食品廠不把政府規定當一回事,把罰金直接視為成本,轉嫁於消費者。保健食品的銷售,不能夠以賣藥的角度來思考,也不能夠以「中藥」的角度來思考,或許用「藥草」(西方的)角度,當成茶飲來思考,似乎比較符合現在的巿場情況。簡言之,即「保健食品巿場」應該視為一個具有相對自主性的巿場。

  譬如說,用中藥來看待燕窩,那麼內行人知道巿面上的多數是假的,參了增稠劑。只要放著,還繼續保持混濁就是假的。但是消費者不知道那是假的,反而誤把它當成真的。而認為真品太貴,不划算。這時候,不是去譴責消費者,廠商應該作的是去教育消費者。但是廠商如何教育消費者呢?一,直接透過電視廣告。二,經由面對面的互動進行教育,這裡就看業務部門如何處理。業務部門如何想像自家產品形象就是重要的問題,產品是要用撒狗血的方式賣,還是走高規格路線賣,牽扯到公司內部教育的問題。而業務怎麼作,他能夠抽成多少,而門巿怎麼作,門巿與業務如何才能夠照公司的構想運作,這點都必須考慮。(不然門巿與業務聯手A公司的錢,如何回應?)以藥房的教育為例, 不能夠讓藥房以傳統「賣藥」的方式來賣,而要教導他們學習用推薦保健食品的方式來賣(話術的轉變)。

  又如四物的例子,如何把產品調好喝或者到巿場競爭?可以加流行元素(如一些女性特質的花果類)。然後在研發的部份,吸收消費者的回饋(太苦了,太濃了,或者有用,好喝...)對於產品進行調整。這些產品又可以提供給門巿(藥房或者行銷人員)試飲,這些人員他們會依照自己的經驗來調整販售方式(公司說,一天一瓶,但如果你身體不好,就一天兩瓶或三瓶...,藥房的人自己懂,所以他們可以直接現場跟雇客調整)。

  另外包裝、通路與品牌的關係,值得注意。A通路或B通路,他們想要不同的包裝,生產廠商必須依照他們給出的方式作(有時候還得讓A通路審查)。作為A通路的樣子,但是不見得賣得好,又無法再轉賣給B通路(拆包裝重弄,人力成本過高也不可行),因此,生產廠與通路廠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其次,生產的廠商也可能是代工廠,看起來是某知名生技掛名的牌子,實際上背後的工廠都是同一家中藥廠。看起來是競爭的商品,實際上說不定都是同一家公司出的產品,只是包裝不同而已。

  受訪者說,關於保健食品的部份,形態上也必須留心。關於粉、丸、飲之類的產品,會是比較安全的產品,尤其是飲之類的產品,不需要特別賦形,會比較安全。至於膠囊類的,主要是受流行風氣影響,方便操弄各種流行元素,譬如樟芝,這些流行元素,不見得有實驗證明,也不見得有傳統背書,他認為是風險較高的產品。

  關於靈芝,樟芝,品牌看起來多元化。但是原料廠商可能是同一家。依照廠商的(利潤)需求,而在產品上進行調整。只要產品包裝作好就好。把保健食品當成藥來賣,如某些直銷公司。但是若是要求品質的生產廠商,實際上不見得能夠照直銷廠商所預期的利潤來生產,最後瞧不攏,就沒作生意了。

  再回到膠囊成份的討論,是因流行而在巿場上活躍,但成份不明、不夠嚴謹,沒有像中藥等複方經過人體實驗的考驗。他舉的例子是益生菌,單一成份高濃度,吃到人體裡真的對身體好嗎?強勢益生菌把體內的原生菌吞掉,以後身體不吃強勢菌,那麼腸胃就不動。但是這樣的想法只是一個想法,沒有人要去研究,因為大部份人認為沒有問題。除非是有自然醫學的背景的人,才會用這樣想法在理解益生菌的潛在問題。菌生益被包裝成現在的樣子,是藥廠的炒作。醫生不見得對此有判斷力,因為醫生的資訊來自業務,而藥廠也能透過科學家生產論述,進行強勢行銷。最終,他的想法是,要關心「食物」自身,而不是吃「食品」。

  另外,關於直銷使用的話術,他說,「賺錢為什麼一定要用『健康』作為訴求呢?」 在營養學談蕃茄而茄紅素,蕃茄畢竟不等於茄紅素。保健食品的賣法,就像是藥的賣法,照西藥的邏輯在走,進行操作,吃了一顆維他命C等於吃了十顆橘子,問題是,人會一次吃十顆橘子嗎?吃十顆橘子要幹嘛?橘子裡的其他成份都不用管嗎?友人說,這就是他們的訴求呀?受訪者說,你難道不覺得這訪求不合理嗎?業務都是被訓練出來的。而你看商品的標示,最重要的濃度都沒標。他認為濃度是區分藥品與保健食品的標準,消費者應該要知道濃度。

  一個產品的誕生:決定本年目標營業額→新品會議(業務/行銷/研發)→確定某一產品(行銷/研發),行銷分析,回饋研發→行銷/業務溝通→行銷(產品策略;美工;口味)/業務執行/教育。

  關於中藥的保健食品,像四君子湯,很適合給小孩子喝/老人也有老人的產品。產品研發是一個溝通(角力)過程,行銷者有中醫藥背景,有助於產品發想;而諮詢(客服人員)必須受產品教育的訓練。關於產品不適宜,行銷人員認為可退貨,但是業務人員認為不可退貨,因為會影響業績,兩者理念不同,影響交換過程。

  行銷有兩個部份,一是店面(文案);一是人(人的教育),而產品在巿場上必須作出區隔,應用不同的包裝,大小也不相同,用意是為了避免消費者殺價。但是此導致的結果是,包裝不同,則若B款銷路不好,則只有兩條路可以走:「再行銷,或者報銷」(但是如果不願意投入資金,那麼,行銷是不可能的)。

   行銷是後端的計劃者,但業務則是前端的執行者。一般通路不好講話,但是個別店面反而比較容易處理。總之,從公司整體的角度來看,保健食品不搞行銷,不砸錢進去,依賴老招牌是不容易有效果的。同業也在轉行,競爭。同樣的,行銷是文化事業,所以若要外貿,一定要委託當地的設計公司,因為他們知道怎麼打。廣告的設計包括產品知識與健康知識,產品究竟要狗血還是要清新,都應該溝通清楚。

  他提了一家日本連銷漢方藥店,藥日本堂,將漢方用藥草的方式來經營,走日常生活產品,經營產品形象,多角化經營(茶包、手工皂、面膜、線香...) 中藥不是只能保健食品化,中藥可以有不同的現代轉化。要走俗氣的路線(成為別人通路的一個產品)或者是自己搞一整套養生體系(誠品的品牌經營),都是經營者必須思考的。中藥應該跳脫治病思維,訴求生活機能,生活風格,一併引領中藥房轉型,這些業者自己有know-how的知識。中藥不一定要這麼沉重,像菊花茶,就只是茶飲,不一定要苦,不一定要是藥,可以是草藥。澳洲人可以把枸杞榨汁來喝,說產地來自喜馬拉雅山(屁啦!),但是這種異國想像就是有人會買帳。

  為什麼廠商或者中藥房就是放不開「中藥形象」?為什麼人家想到西方草藥就是浪漫,可是想到中藥就是想到補身體,這太沉重了。實際上中藥房經營的門檻是很高的,不是西藥師上幾個課就能經營,必須要有足夠的資金(有的藥很貴)還要有技術與經驗。中藥房應該轉型,西藥師封殺中藥,我們就自己轉型成為漢方飲品店,利用現在飲料店的概念,現沖現泡的概念,利用herb重新打開「藥」的想像。讓大家可以帶著走,成為日常養生的一部份。像是可口可樂在日本搞出來的十六茶的概念,他們還設立學校,教導養生,內部行銷人員可進行,消費者可以學習健康知識。日本販售的不只是產品,還有理論,是整套的,學校還有實作課程,如利用產品進行芳療與按摩等等。(當歸可以作精油,味道不好,就加其他藥材如乳香、沒藥,巿場很大的)。

  我們應該打開想像,從中藥產業,走向健康產業。

   以上是一次聊天的紀錄,很多,很雜,但也很具啟發性。這幾天來訂題目與計劃,利用未來一年到兩年的時間,好好執行(順便找資源)。給自己加油,也希望自己能作出還不錯的東西,分享給大家。

 




  

2013年9月17日星期二

21/365 食品與異化

  食品是什麼。食品衛生管理法定義為可食之物。但是今天覺得,應該視食品為一個複合體,或者用sts的角度來說,是一個人造物,是一個混種。我必須考慮食品得以定義的社會條件,粗分為三種,外觀,包裝與內容物。

  外觀上的文字及圖像以及各種關於食品本身的論述,即是對食物的define(de,分離;fin,終結,完成;兩者為對此物進行限定之義,而此限定,讓我們忽略了食物本身為生成之物,而非既定之物,後者試圖讓我們遺忘歷史及社會力量的作用。

  至於包裝,考慮到形狀、形質、大小、厚薄之類的屬性。這些屬性被賦予的評價是直覺式的,以飲品為例,譬如小容量的較為精緻,大容量的較為俗氣;玻璃的具有價值感,塑膠的較為大眾。這些區分是關係性的,唯有透過比較,才能夠突顯二元對立。而這些二元對立的生產,則是受到價值關係決定,價值關係則是一種權力關係,即透過知識(並且使觸感化與視覺化的知識,是以美學方式作為包裝的形式)進行的偽裝,唯有透過歷史關係才能夠突顯其劃分的武斷性。

  至於內容,內容只是一個權宜的區分,內容即可以食用,或者必須消滅之物,以便成為我身體的一部份。內容與前述外觀包裝的差異,在於與感官連結的方式不同,後者透過視覺為主,觸覺為輔,前者透過味覺與觸覺(自然還是有視覺)為主。在此,內容直接牽涉到味道,味道的好壞的評價的系統則是社會塑造的。(吃苦當吃補,或漂亮不必吃苦)。

  換言之,若要對食品本身進行研究,不能把食品當成一個既定物,而是一個需要被解釋的項目。必須重視食品本身的歷史,而這段歷史與人類與食物的互動史有關,這個互動受到價值的形塑,價值即是權力關係的展現。譬如回教徒不吃豬肉,或者美國人不吃狗肉,或者某些人不吃馬肉,我們不吃鼠肉,等等,每個民族自有其自身環境所形塑出來的合宜的食物與文化,而在民族之間進行較量的過程中,發展出了社會的階序(吃狗肉是不人道的),或者更進一步成為個人之間的區隔(吃肉非善,吃素才是道德上正確)。

  不過關於吃素這件事,也可以反過思考,我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一種無法吃到的肉的生活方式,最後反過來將不吃肉這件事神聖化,而使得食肉具有罪惡感。這種罪惡感的論述,乃是主流論述試圖說明人們,應該少吃肉,因為肉只有某些特殊的人應該吃,其他的人,應該接受不吃肉這件事,以便維持社會秩序。換言之,所謂的道德,乃是在支配關係底下產生的道德,是因為食肉的理法(ECONOMY)無法被滿足,所以試圖透過吃素的經濟理法,顛倒價值的判準,一方面維持食肉者的特權,另一方面使吃素者得到心靈的滿足。不過這裡的討論,建立的前提是「人是食肉者,無肉不歡」的前提上,所以吃素者是否認自身本身的人,或者說,否定自身社交性的人(因為吃肉飲宴總是與社交相結合在一起)。

  回到保健食品本身,必須要拆解的,還要保健的概念。這個概念是在常態與異常中間發展出來的中間態,很明顯是巿場的產物。(不過也有可能,常態與異常的區分是武斷的,反而是這種混雜的特性自身,才是正常的)。保健的概念奠基於健康之上,即所謂的health,問題是,對於health的定義乃是社會性的。因此,關於健康食品的定義,實際上必須隨著社群的不同,而有著不同的意義。加工食品在其些時候是好的,因為有現代科技加持;自然食品是在晚近對於加工食品的反彈,才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中。關於加工食品與自然食品的爭議,實際上是團體之間的爭議。但是更重要的是,看到這種爭議本身反過來掩蓋了兩者都是由資本所推動,就像根據統計數據呈現的,圾垃食品的銷售量與保健食品的銷售量是呈正相關的,論者以為食用保健食品乃是一種對於罪惡感的補充作用。

  所以,保健食品的概念,應該視為贖罪劵的概念,是人們在先接受了自己的身體並不健康,不論是生理機能或者是執行社會角色 的能力有所欠缺,所以需要贖罪(保健)而產生的。「我喝蜆精真的有效,上班的時候比較有精神」。這是因為上班是一種處於監控的狀態,先是外在的監控(即長官或同事的監控),然後是內在監控的自我審察狀態(我是不是不小心作錯了什麼,我必須要維持我的社會形象,為了留住飯碗,我必須配合這裡的規則)。但是工作的勞累,反映在身體上,這種感受是身體化的。精神在壓抑著肉體的生命力,面對這種壓抑造來的罪惡感,所以我們透過保健食品,這種預防性產品,像是餵食糖果一般,安慰我們的身體,使我們的反抗本能被摸頭,使我們接受了作一個「好人」、「好員工」。因此,保健食品不只是安慰劑,它還是消弭磨擦的潤滑劑,也是使我們誤認目前所處情境即為真實之道具。

  如果保健食品是種安慰劑,那麼我們有什麼其他出路?我的想法是,回顧身體自身。聽任身體的疲乏、倦感,無奈,感受它的受壓抑,並且試著為這種壓抑找一個出口,即正視工作或生活的壓力,直接質疑這些壓力,並且試著重新創造生活的秩序。個人化的解決方式,自然是重新以整體方式看待自己(重視運動、休閒、休息,像我就學習太極拳);但是集體的方式,則是我們需要一種新的社會秩序,與有尊嚴的生活,使人過得像人,而不是畜群,被迫不斷地勞動,我們可以決定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們就是我們自己的主人,而且相互尊重。

  在這篇的想法裡,保健食品是社會之異化的物質展現。

  自然,我們可以有其他的想法,來日再談。(即不以真假效力論保健食品,而以一種互動或溝通方式,以詮釋的角度來理解之,改日再談)

2013年9月16日星期一

[摘要及評論] 傅偉光 由食品安全事件看風險溝通

http://www.food.org.tw/TW/DisquisitionDetail.aspx?DisquisitionID=kusmj0QHvig%3d


    在第一段,作者就「食品安全」的定義進行討論,指出食品安全是指食品的風險是
人所可以接受的,稱之為「食品安全」。

  第二段提到,不同角度對食品安全的觀念不同,因為需要溝通。作者提到了科學家
,食品學者,新聞媒體,消費者,名嘴以及政治人物等行動者,就觀念上進行競爭。

  第三段提到,食品的零風險是不可能的。「與其追求絕對安全,不如降低風險」。

  第四段提到,風險必須考慮機率與危害的程度,以此作為改善標的。

  第五段提到,檢驗的儀器有其偵測極限。過嚴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零檢出也不
意味著被檢驗物是絕對安全。

  第六段定義「食品衛生標準」,是指衛生管理的依據與管制點,必須考慮經濟需求
,以及食品安全兩個面向。食品衛生標準不是造成健康危害的臨界點。

 第七段談到食品添加物或有害物質的含量的專家評估,以及數值由動物實驗轉換至
人體的差別。

-----------------------------------
  回應上述討論,第一,食品安全的定義乃是社群式的,而這些社群是由不同的團體
組成的。第二,雖然名為溝通,實際上是觀念上的競爭。第三,關於安全的概念被轉化
為風險的概念,而風險的概念在於機率問題,換言之,即建立在統計學的基礎之上。因
此,食品安全的界定,乃是基於歷史,也就是說,「食品安全」之管控,必然是基於過
去發生過的危害事件,或者是由國外的經驗學習,事先防範是有一定困難的。(不發生
事情,我們該如何界定,某個食品或其添加物,或危害生命?)。其次,危害的程度如
何界定,這是一個「標準化」必須處理的問題,而這種標準化的知識源頭從何而來?(
是實驗室,還是社會?)總之,食品風險的界定,本身就是一個多重行動者的協商過程


  第五段,帶入儀器的討論,重點不是儀器本身,而是指以儀器作為中介的標準的設
定,才是必須處理的重點。(這顯然是STS可以處理的問題)第六段回到衛生管理的問,
在此,我們重新把國家帶回來,國家這裡必須同時處理經濟與健康兩個問題,經濟帶出
的是產業發展的問題,而健康則是指保衛社會。如何既發展經濟,又不危害社會,則是
食品管制的政治必須處理的議題。而界定此種政治的,顯然專家評估是重要的角色。但
是從林文源的「自我後進化」的概念進行思考,我們必須檢驗標準設定的知識生產過程

2013年9月14日星期六

[筆記] 記參與創生知識區位:台灣技術研究工作坊



創生知識區位:台灣技術研究工作坊
Making knowledge Places: Workshop on Taiwanese Technology and Society

日期:民國102914日(星期六)上午九點—下午六點
地點:陽明大學圖資大樓403
主辦單位:東亞科技與社會國際期刊(EASTS)、台灣聯合大學系統科技與社會中心、國立陽明大學科技與社會研究所
協辦單位:行政院國家科學委員會

內容
一、楊弘任 Latercomer Solar Farms in Action: Socio-technical Assemblage of Green Energy in southern Taiwan  2
評論人:邱花妹... 2
二、田畠真弓(Mayumi) Relational Development and Risk of Tacit Knowledge: A Case Study of TET-LCD Industry in Taiwan. 4
評論人:陳明祺... 5
三、謝斐宇 Learning by manufacturing parts: Reconsidering the social foundation of taiwan’s decentralized industrialization. 7
評論人:張國暉... 8
四、陳宗文 global technology and local society: paths for korea and Taiwan to a bio-economy  10
評論人:陳嘉新... 11
五、How Robots are made to act  林宗德... 13
評論人:陳瑞麟... 15
六、林于翔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 in the US, Taiwan, and the world, 1949-1975. 17
評論人:李宜澤... 18
七、陳東升 The Late-comer Thesis and High-Technology Industry and Technology Study in Taiwan  20
評論人:傅大為... 21
八、林文源 綜合討論... 23




一、楊弘任 Latercomer Solar Farms in Action: Socio-technical Assemblage of Green Energy in southern Taiwan

        在楊老師的報告當中,他再度回到十年前曾去過的田野地,討論林邊鄉養水種電的情況。他主要討論三個行動者在該地太陽能發展所扮演的作用:地方農漁民、光電廠商與地方政府,分別匯合於太陽能電板的緣由為天災(水災及八八風災)、歐債危機回國尋找巿場與屏東縣府綠能造縣的目標。他講這個地方如何從養石斑、種蓮霧,轉變成為舖太陽能板的過程。中央大學遙測中心有對地貌監測的系統,可以查非法養殖的問題。農漁民之所以非法抽取地下水,則是因為政策因素使然(官方補助不足),因此,縣府的回應方式,則是透過養水種田來處理。楊弘任將地方農漁民分成三種人:師傅級的、一般(養殖) 業者、以及出租者。政府的政策主要吸引到第三類人,使其進入光電產業。
楊弘任的企圖在於回應ANT理論當中的討論,他先用「後進國」的概念,來界定台灣的社會狀態,他認為台灣作為後進國,必須重視社會技術組裝的現象,必須限定物的能動性,認為物的能動性是有限的;最後則是必須看到鉅觀社會角色起的作用。

評論人:邱花妹

她指出屏東的太陽能光電板的發展是有階段性的。她以德國的發展為例,德國的太陽能技術與法規現實之間的關係是共演化的(這個詞是我用的,我認為可簡要表達她的意思)。她不認為屏東養水種電的模式實現了台灣人對於太陽能發電的夢想,因為我們沒有真正成功,自給自足。她的主要批評是(1)對於非人行動者的討論不足;(2)台灣是否為後進國,有爭議(如台積電所用的化學品可能都是世界第一)。她給予弘任老師的意見是,是否在屏東光電產業的發展,有其特殊的路徑(我認為即考慮歷史問題),譬如說,關於阿波羅漂浮面板為何失敗,才能帶進技術社群在其中發揮的影響力;其次,關於社會技術模型的變遷,他認為這不見得是一個發展的問題(即由後進到先進),而是一個適當科技的問題。譬如說,農委會希望釋放廢地予太陽能發電,但環保團體及民間團體反對,因為廢地用來發電與台灣希望農地自給的目標相違背。最後,花妹老師也昃到,為何我們的太陽能發電走不出一個成功的模式,這點是值得討論。(而不應該直接視屏東養水種電為成功模式)
後來吳嘉苓老師提問,她提到可用孟加拉的發電作為比較案例,他們達到家戶自足的目標。但是台灣則是地方政府自己作,但是有了電,不知道要幹嘛,最後又賣回給台電,台灣的經驗特色是什麼呢?而林崇熙老師則反對先進/後進國的討論,認為這預設了線性發展模式。我們必須更審慎思考台灣的狀態是什麼,是另類的狀態,還是什麼別的樣子?陳明祺老師則說,從發展社會學的角度來看,所謂late-comerlate以及comer究竟是指什麼,意思不是很明白。
楊弘任老師回應,指出屏東一方面養豬,一戶面利用太陽能電解水,產生氫氣,然後轉為電池。(問:區域電網可能嗎?答,台電獨大,變成發電戶賣電給台電,再跟台電買電的狀態,這是對於技術產生影響的社會面向。)關於後者的提問,就留待最後陳東升老師後進國命題的討論再深入討論。



二、田畠真弓(Mayumi) Relational Development and Risk of Tacit Knowledge: A Case Study of TET-LCD Industry in Taiwan


Mayumi討論液晶面板產業的發展及人材移動帶來的風險問題。她從日本的夏普談起,由於日本經濟問題,日本人材被台灣公司挖角,技術外流。日本龜山巿因為夏普無法經營,所以整個生存出現問題。台灣人從日本引進技術,生產面板,韓國人也一樣吸收日本人的技術。然後,台灣的人移到大陸,一樣的事情可能一樣會發生。

  Mayumi提到台灣過去是靠開放性的人際網絡學習技術,過去是優勢,現在是問題。技術流出到中國大陸,這個情況正在發生。她用Merton(1968)討論技術知識與社會結構的關係;要大家思考關於技術知識流動與擴敵的社會後果為何?她也引用Castells(2011)指出現在的社會結構因為全球化,具有去中心與破碎的性質,網絡社會是無限制的開放結構,資本主義經濟擴張。。日本以前是終生雇用,所以技術少流動到外層,多為內部上下流通。從日本企業的角度來看,和台灣合作,會讓技術有流動到中國的風險。但是技術人員不認為技術跨海流動是問題。當然,對日本工程師來說,因為他們被夏普砍掉,為了生存,跳槽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日本的技術外流是大問題,但他們的人員沒有辦法在乎這個問題。

        Mayumi引用Cohen and Levinthal 1990; Chiffoleau 2005的討論,將培養技術與技術學習分為兩個階段:開放網絡結構V.S.合作者的封閉合作網絡。1)外在新技術的開始階段,主要是吸收外部知識,保持知識來源的多樣性,因此為了引進技術,需要開放的網絡結構;但是2)在學習新技術與創新的階段,公司拿到了新技術,工程師在公司裡用in-house的方式修正,需要強連繫,並且在自己的團體裡進行轉移,才能走到創新。

        從這兩個階段來看,工程師的開放網路結構具有的風險是第三方取得技術機密或竅門(tacit knowledge)流到競爭對手方。她以日本夏普為例,說這是日本面板公司的悲劇(夏普的沒落:因股價跌,裁員5000人),因為他們的技術竅門自日本流到台灣與韓國,再流到中國去。

        她也觀察到韓國應對人材流動的方式,韓國採用的是封閉創新機制,這是韓國電子公司的優勢(採封閉式的學習,陸續申請專利保護技術,員工跳槽到外國則政府跨國抓員工)。但臺灣及日本不跨國抓人,台灣採比較開放性的網絡,較少申請專利(後來的討論則說明,這或許也是因為台灣中小企業體質,無力興訴有關,所以採取持續創新的方式來保護技術)。她說「台灣公司申請專利較少,台灣是不是比較沒有封閉性的學習網絡。Relational development in Taiwan’ High-tech industry。學到的東西,馬上就流出去,沒有去申請專利。為什麼大家不申請專利?

她分析自己過往的研究經驗,說2002年時,奇美的技術人員說覺得公司不錯,不想跳槽(2002);但被鴻海合併後,情況完全改變,大陸廠商拿錢挖角,奇美技術人員兩百人跳到中國的TCL(中國最大的電視廠商)。這個風險必須注意。

        她的結論的標題是,兩種降低風險的方式:要嘛公司內需要建立封閉性的技術網絡,要嘛就是加強既存關係發展策略(持續抓人材創新,如鴻海抓夏普的人)。究竟對於技術的流動,我們應該要持續開放的網絡?還是要封閉的網絡?

───────

評論人:陳明祺

  接著,陳明祺老師評論Mayumi的文章,他引用了過去的產業豆究,說過去認為網絡開放很好,今天Mayumi對於風險的討論,提到了技術洩露的問題,因此,網絡開放的好壞必須要看立足點在那裡?陳明祺老師引用了兩種回應方式的討論,即一種是加速創新,一種是限制流動,這和在地條件(如法規限制或地理區位的條件有關;他用的是加州與128公路的例子)。廠商的策略受到當地社會條件的限制,也影響當地社會的發展途徑。他提到了Alfred Marshall的產業集區概念(Marshall district)(?),他也補充說明理解網路的configuration,必須思考下列問題:
(1)   網路的中介性、封閉性的不同的優勢。(Ranmerburts?)
甲、不只是開放或封閉,應思考中介問題。
(2)   空間性被碰觸到,但是沒有被討論。
甲、Marshall District:地方社會的獨特性;連結發生在廠商之間,但還是在空間之內,和社區的社會生活緊密連結在一起。一個人在矽谷換工作,不需要搬家,只是出門換一個方式。
乙、Q為什麼龜山巿出了問題,為什麼夏普出了差錯,大家就沒有機會換工作呢?(是不是在空間上有不同於矽谷的樣貌)
丙、技術使得地方變得重要,但為什麼一個地方會失敗,一個地方會成功?(空間與技術)
(3)   leakage(?;缺口?):工程師的考慮?廠商?區域?究竟是那一個層次?有沒有可能是日本生產,台灣改進,中國生產,連結的關係究竟是什麼?從這裡到那裡,人員的流動給公司壓力,有必須要創新的壓力。韓國的模式是不是最好的方式?
(4)   政治經濟學當中,提到的國家在發展型國家當中扮演的角色,如龜山巿政府的角色為何?日本主責單位怎麼看這件事。我們看到了韓國政府有主動介入,至於台灣政府或者中國政府,有沒有介入,還是相信新自由主義那一套,都不介入,我認為政府角色值得討論。地方性的發展型國家,有時候不見得是中央下來的,有時候是地方政府促成的,總之,國家究竟扮演的角色為何,國家promote的是一個公司、一個區域,還是一個網絡?

聽眾問題:
1)      工程師的特質在學習技術上有沒有什麼影響。為什麼TFC會因為工程師被挖角就被帶走,什麼樣的Tacit Knowledge使得人流動了,技術就流動了。
2)      STS對產業社會學與組織社會學,關於TFT-LCD究竟是什麼?另外跟標準化的關係是什麼?專門技術的知識如何形成?技術面與人之間的關係究竟是什麼?
3)      為什麼是用「國」作單位,為什麼國到國之間的流動會是一個問題。

Mayumi的回答:
回應陳明祺
1)      為什麼台灣能建立一個Cluster,而日本都是大公司為主?台灣的Cluster是怎麼樣的優勢?可以深究。
2)      路徑的問題,需要再探。
3)      發展國家的模型:技術流通的問題,國家角色在那裡,以後處理。
在座老師的問題:
1)      TFT-LCD的特色,面板是微妙的產品,觸感-人際關係密切-修正-人性化-摸起來的感覺很不錯。日本的技術人員說這是他們的技術,如果不是face-to-face,沒有辦法教。TFT-LCD對於細節非常的要求。
2)      為什麼台灣人和韓國人可以學到日本人的技術。因為台韓很容易瞭解日本人在想什麼(笑)←為什麼呢?



三、謝斐宇 Learning by manufacturing parts: Reconsidering the social foundation of taiwan’s decentralized industrialization


謝斐宇的提問是,為什麼有些廠商還是選擇要回到台灣來開發?他指出學習與動力的源頭是地方鑲嵌的,工業區位(industrial districts)能夠提供開發的資源。傳統在思考網絡時,都是自上而下的思考,上層出設計,下層作代工,但這是傳統思考的侷限,認為創新都來自買家。目前對於經濟活動的理解,還是以成品為主。

謝斐宇指出過往的討論未能理解零件廠與專業加工廠等部門扮演的角色,這些專業的製造廠如何進行到全球的生產,在正式的數據當中,這些部門作為要角,是無法被反映的。如同Mayumi來說,用pattern來反映國家技術是否恰當,因為中小企業不見得能負荷訴訟之費用,所以發展策略不同。她主張必須看到中小企業的廠商之間的連結。

  謝斐宇運用的論證有二:Rosenberg’s technological interdependence (技術改變是在中間層次,而不見得是成品);Schumpeter’s entrepreneurial innovation(既有東西的重新轉變,改變製程或部份而帶來的改變)。她指出台灣的開放性網絡,具有權力的分散與非依賴與開放的特性(零件廠商沒有完全被大廠商綁在一起,而是很多廠商之間彼此競爭;而且彼此也有很多學習的機會;資訊的蔓延與想法,上游廠商找零件廠商,零件廠商找加工廠商,加工廠作出來的東西比上游廠商要的東西更為精進。因此,實作者的資訊與設計者之間的資訊的差異/交流/資訊習得的問題值得進一步討論)

        她舉了幾個例子。
1: The application of TIG Welding to MTB
        從跑車到登山車。生產過程的細節。模具生產的經濟考慮,小廠無法作模具。台灣透過電焊的經驗,把焊船的經驗用到腳踏車上面。技術的蔓延,中小企業需要一個集體的能力,讓技術蔓延到一個層級,讓大家都有這個需求,才能夠說服其他人一起進入這個領域,想要擺脫大廠(大零件廠或零件廠商)的控制。

2.The Adaptation of Aluminum Alloy Frame(鋁合金)
        當初在國外買,買回來後,說服國內廠商自己作,開發新的材質,結合台灣既有的開放式網絡,鋁合金就成為新的選擇。結合,使資本密集,才能夠作。

3.The application of hydro-forming technology
        汽車輕量化的概念,運用到自行車產業上。借用台灣的開發網絡,去開發了設備,液壓成型的車型。這個技術也用到家俱業→技術的蔓延。受訪者對作為專業加工廠,零件廠是好的,因為他們可以學到不同的技術,作不同的東西。

  最後結論時,她說「什麼叫作高科技,什麼叫作技術學習的途徑,我們從製造部份(manufacturing parts)來看,會有不同的理解。」

­-----------------------------------------

評論人:張國暉

        很多證據,與論證很強。前言很短就講清楚現象,現在想法為何,給出論證。腳踏車產業是中間製造商作創新;作腳踏車的不只是作腳踏車,不同產業間會互相交流;每家不大,但是彼此開放與交流。

        但是技術本身[筆者筆記:究竟STS講的技術是什麼?]是不是有一個momentum,有一個power會讓技術更好。技術本身是不是有內在的邏輯[這裡很明顯地就是重視技術內容對強調社會結構特性的社會學者的提問]。技術有知識之外,還有實作的面向。面板的技術是很勞力密集的,其意義不是經濟上的密集,而是我們的工程師很擅長花時間在上面。腳踏車必須要被騎,關於使用的面向,關於消費者的面向,或者可以補足生產的討論。關於STS的思考,關於Biker的討論,怎麼對話,那些廠商是不是自身就是groups,就是consumers。台灣的自行車文化,家族型態的產業,聚落很近,這樣的社會結構,是不是符合腳踏車內在的技術邏輯。

台大城鄉所的陳老師,作了工具機產業的研究,指出產業之間的學習與連動。台灣的工具產業與IT產業也都可以與謝老師的文獻對話。謝老師談的生產面之間的合作,可以談inter-industrial learning。今天的文獻比較沒有跟STS的文獻連結在一起。另外,STS的大型技術系統的討論會不會對您的文章有啟發,腳踏車有沒有辦法跟大型技術系統的討論連結在一起(如戰線缺口的概念),用某個方式來突破,使得產業本身有整合式的突破。最後,文章裡若納入您今天報告的圖表會比較吸引人。

-------------------
幾個問題:
        電機系教授的提問:他觀察到產業的現象。他是教自動化領域的老師,有時也遭遇很多有特別想法的老板,這些老板的廠通常都很破爛,但他們很有獨特的想法,賺很多錢,他沒有辦法理解這件事。他們廠裡的那些人到底那裡來的,為什麼台灣有一群人,很有想法,很有產值,跟我電機系所想的脈絡都沒有關,然後他們都賺很多錢。他們的技術的來源,他們的工程師,他們的員工,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什麼才是「高科技」,會不會這些我們學院人搞不太懂的東西,反而是才是「高科技」?
        陳明祺提到中部清泉崗基地與技術的關係,指出中部的發展,是由過往的社會條件決定技術的發展,而不是技術內涵(腳踏車,或者金屬加工)決定產業發展。
        第三位老師:究竟技術本身自主的作用到底是指什麼?工程師的技術文化,他的勞動、耐操,這個因素像技術的作用嗎?還是聽起來比較像勞動文化的討論。

--------------------------
謝斐宇的回覆:
(1)   技術的內涵就是社會的條件。(我是社會學立場的人)我認為這還是社會結構的問題,競爭的技術,之所以勝出,與社會條件有關。我們可以比較韓國的情況。同樣是焊接計劃,韓國選了大型工程(如核電廠);但是在台灣,卻選擇了腳踏車。關於焊接設備,韓國都是大型的、作工業用品。台灣在作的,作很多小型的焊接機器-不鏽鋼機器的普及。韓國作軍艦;台灣作游艇。這和社會結構有關。

(2)   這些人到底是誰,他們在作什麼?(我去的時候,自己好像是外人),很多人都是大學畢業的工程師。因為台灣在產業升級,IT產業夢碎,不願作線上操作員,所以又回到中部的零件廠,東海大學,中興大學,南部就是成大,還有很多研發中心的工廠師。這些老板,在技術領域上的老板,自己讀很多,就找人討論。然後,不要去過度美化地方知識[按:他們不是無中生有,天外飛來的奇少,空想就能成功]。他們和業界是很緊密合作的,很多的研發是這樣開始的,而產生更多的連結與互動。


(3)   目前最大的問題,能夠實作的工程師不見了。連金屬中心在找工程師時,都找不到;工程師反而是在生產線上累積技術與學習,而培養出來的[即有理論而無實作能力,是一種危機]。




四、陳宗文 global technology and local society: paths for korea and Taiwan to a bio-economy


本文是我作疫苗研究的成果的集結。我們是後進國,還是我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呢?若從韓國與台灣來看,從latecomer來看,我們很難追得上;但或許,我們在走的是另外一條路。他提到生命經濟與疫苗經濟的比較,他說生命經濟,是許多國家發展藍圖的目標,是美國bio-economy畫出的藍圖。別人談生命經驗,台灣則還在談生技產業。兩者不同。Vaccine Economy V.S. bio-economy兩者是否能連結呢?
        他提到了全球疫苗巿場的雙元結構:跨國藥廠與國內藥廠,我把他的大綱列於下:
Global and domestic vaccine markers
        Transnational companies: GSK, MSD, Sanofi Pasteur
        Regional companies: Green Cross LG life sciences
        Domestic supplier. Adimmune(?)
他引用了巿場作為網絡的概念,談到疫苗經濟的巿場建構問題。他回應Harrison White 關於網絡討論,White談的是同質性的網絡,廠商之間彼此關照。但陳宗文說網絡其實不是同質的,不只是生產的一端,還有採購的一端(還有使用者一端,但在此文不處理)。他區分了兩種類型的網絡:生產網絡以及採購網絡(procurement network) (國光作了疫苗,政府不買,則無用)。
他比較韓國與台灣的疫苗產業發展史。用B型肝炎疫苗的發展區分出網絡形成與網絡發展兩個階段。因B肝的轉型與跨國公司的崛起有關。台灣是在科技官僚的主導底下建立起來,但最後失敗收場。而韓國雖然80年代政治混亂,但已建立一定基礎,WHO找出韓國的財閥,希望為第三世界國家建立防治基礎,因此,韓國作出第一劑B肝疫苗。韓國疫苗產業因WHO的擔保,有巿場的保障,因為約定要銷售的第三巿場國家,所以獲得成功,成功之後,企業反過來改造政府。台灣則受限於採購方,產業無法發展。因此,他小結道台灣因採購而壓抑生產(由國家主導);韓國則因生產而形構採購的網絡(後B肝的時代,企業扮演重要的角色)。
  2005年,韓國推行流感疫苗自製的計畫,跟台灣相對同步,台灣JSK得標,但放棄,而荷蘭再得,再放棄,最後才讓國光得標。韓國政府的選擇:兩家廠商裡一定要有韓國的廠商。台灣受到小兒科的影響;但是韓國則是企業-政府於前一天發文,要求小兒科醫師簽字(醫界很弱)。韓國綠十字公司的疫苗的營收只佔30%,其他的發展很多。但台灣的公司只有一個疫苗,單一產品。
        所以,走向bio-economy是幻想或實象?台灣究竟如何建立一個生產的網絡?還是要持續採購的網絡?我們是否需要建立在地的生產網絡。上述為陳宗文最後的結論,不過看不太懂,有興趣的人可再聽錄音檔。

評論人:陳嘉新

疫苗是生技產業中的新興議題。作為產業的特色。疫苗的特性是施打於健康的人,對使用者來說,是有所選擇,因此對安全性的考慮較多,有其巿場上供給與需求的獨特之處。因此,疫苗往往被侷限於公共衛生或孩童的需要。但是這些年來,小孩子的疫苗飽和了,而更多的是成人的疫苗,如流感疫苗。疫苗的巿場一直在發展,成為生技產業要投入的標的。所以像家中有小孩的,就會發現現在的疫苗很怪,總之,疫苗是一個新創造出的巿場。但是疫苗的安全要求,比一般的要求還要高,所以上巿要更久,更不容易,一般認為需要大藥廠才能作。所以在台灣或韓國來講,以B肝疫苗來看的話,主要是分裝之類的工作,但是技術上還是沒有辦法獲得關鍵。剛才陳老師提到在WHO的協助,但台灣自身的技術跟不上,我們不知道如何移植,我們好像因為技術因素,所以寶昇(?)失敗了,韓國失敗了。
現在我們考慮一個新觀點:誰來取得這些東西,誰去購買呢?就經濟的立場來看,誰去購買顯然就是個重要的問題。政府還沒有納入全民健保,譬如說家長要考慮要不要考慮幫小孩打疫苗。關於「政策」的考慮是一個問題,但是這篇文章先不談。有可能不談政策嗎?顯然是有點困難。關於預防的風險,也是會被形塑的。雖然這篇文章,不談使用者網絡,但是使用者網絡可以影響採購網絡。而在韓國的例子裡,為什麼WHO不找台灣,要找韓國呢?那時候台灣退出聯合國,會不是有影響呢?國家的角色,我想還是很重要。另外,關於動物的疫苗,也是一個重大必須要考慮的對象(對人,對豬,如禽流感之類的),可能會更豐富討論,使疫苗的討論更有趣。

其他聽眾:
謝斐宇:Vaccine是公共財的一部份,能夠直接用供給-需求去解釋嗎?關於國家創造出的需求,因為政府在經濟社會學的討論裡,已經被帶進來了,不能夠免除政治的成份。
其他人:關於幻想。疫苗是受迫害幻想式的產業。有一天我兒子拿著疫苗的通知書,要家長簽名,後來沒打也沒事,然後像H1N1之類的疾病忽然就不見了。然後新的恐嚇出現,然後就要大家打新的疫苗,這很值得研究。
第二人:你的後進國的討論是指什麼?

陳宗文回應:
這篇文章是小小的嚐試,實際上疫苗是很複雜的。我一開始定義這兩個網絡,是希望大家看到這兩個網絡的交會,看如何影響在地,如何讓負責政策的人覺得是有必要的(production network);關於procurement networkpolicy network更廣,因為不只是政府在決定,家長,企業都有自身的決策,所以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也都有考慮在內,是動態的過程。
疫苗的經費與購買的來源,不是健保,不然健保就垮掉了,現在用的是疫苗基金。而韓國則是由他們的財政部來決定。
國家很重要,我把它拆開了,國家不是抽象的,而是不同的組織,有的時候是policy championpolicy entrepreneurprocurement network發展作用。
疫苗是不是不健康的產業,若我們看天花,那麼這產業是健康。但是我們看到的天花的疫苗都是很便宜的疫苗。當Production network實際上是在建構一個美麗的圖像,在說服大家加入網絡。最重要的還是流感疫苗,因為需求快與大,這才是基礎。所以Vaccine經濟可以透過很大方式創造很大的利益,而不見得真的是bio-economy。在bio-economy來看,我們是後進者。若是我們從利益來看,高經濟的疫苗,我們有很高的門檻必須要跨過,打進全球的生命經濟的鐵三角(GSK…)。台灣到底要作什麼,我想dual structure可以給我們很大的啟發。

林文源:後進者的討論能否再說明?
林宗德:我畫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在B肝階段,我們都是latecomer;在2000 年之後,我們有不同的想像,我們不見得要再作HBV的疫苗,我們可能作其他的,我們就不再是latecomer。如果是幻想,那麼我們就一直在bio-economylatecomer的位置上,如果是實像,我們走在自己的路上。





五、How Robots are made to act  林宗德

大綱
機器人表演能算表演嗎?機器人演戲能算演員嗎?
如何讓人覺得機器人像在演戲?
日台案例介紹
小結

機器人戲劇
Robots(瑞士) 6:55
Death and the powers(加拿大)
I.Worker 等五齣(平田 Hirata Oriza
機器人劇場(台科大林其禹‧台灣)

一般對表演的定義:Performance traditionally is characterized by “an emphasis on the agency of the performer as the interpreter of a text of some kind and an artist who expresses something of her own through interpretation. (用詮釋來定義)

Do non-human animal or things have agency?(如何界定他們的agency)
The question presupposes a euro (Lucy Suchman 2007, 228)機器人學家

人型機器人如何進入社會:人與機器人之間關係
        能力考量:機器人要怎麼作到像人,聰明?像人?
        關係考量:怎麼作才會讓人把機器人看成人(社會性的存在)?

某些表演理論家認為,表演不該以有無詮釋能力來定義,許多表演只能說再現技術性訓練的成果,是機械性的,談不上詮釋。(交響樂的演奏者是演練還是詮釋?)

以戲劇來說,一般認為演員要有詮釋能力,好的演員就是有好的詮釋能力。如此一來,機器人不可能稱的上是演員。

但如果從演員是要扮演好角色,以結構主義來看,只要角色對劇情發展不可或缺,只要恰如其份,就是演員。

與例(Auslander 2006) 兩人在漆油漆,一漆白或黑,換機器人來作,沒差別。算不算表演或演戲,來自於社群的認定。

劇場(大體上說)是要讓觀眾產生幻覺。
近年來有些機器人劇場,試圖讓一般觀眾認為機器人像人。
怎麼做才能創造出機器人似乎有agency的幻覺?
刺激人的擬人化傾向:人會傾向把無生物看成生物,用描述心靈的語言來描述無生物或其它動物。(大三角壓小圓形,學生都用大欺小來描述他們的觀察)
Q實體機器人如何激發人類情緒?
A:BY劇場
石黑浩,作了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機器人。
(機器人不會老,但人會老,所以人要去打脈衝光)
青年團主宰 平田oliza,成為劇場界重要人物。

作品: I. Works, Goodbye 三人妹姐;銀河鐵道之夜
平田的演出:
        以語言構築,機器人有很強的語言能力
不強調人類演員的動作,但機器人演員的動作至關重要。曾找文樂(日本偶戲)及默劇演員幫忙調整機器人動作。
        演員不需有心,希望演員是完全技術性的演出,但卻看起來相當自然。   
排練時,演講說話的時間點以零點五秒為單位,大部份的指示是關於聲調、音量、動作的時間點,純物理層面的指示。

台灣機器人劇場 2008(愛知博覽會的影響)
        由四段表演組成:看譜唱歌、擬真人機器人操線偶及對口唱歌,素描,打鼓
        強調人工智慧技術
        用主持人的旁白與小橋段讓機器人成為角色

小結:要創造劇場幻覺,為什麼需要機器人技術?
機器人一定要有人的外型嗎?不是人的外型的機器是機器人嗎?
        移動作為要素?→時間差,位移與情感。
                機器人只是移動,但與人互動過程中,可以讀出像人般的互動。
Wilson-排球的agency(?)

機器人技術是什麼?



評論人:陳瑞麟How Robot Are made to Act
結論說:Relying on autonomous robot technology aloe does not recessacily lead to a seeming agency. Robot actors’ capacities, to use Suchman’s words, are not “inherent,” but are “possibilities generated…”
三個問題:
機器人演講談不上詮釋。
詮釋/技術的區分=主體/客體有關

表演有技術面向。

結論,sociomaterial assemblages(Suchman),未被論證。
劇場理論:有自身的專業性,不能單一個人;咕咕鐘算不算表演。
機器人的表演不是機器人的詮釋,而是導演的道具。
反觀一個角色由不同的機器人來飾演,會有不同的詮釋嗎?(機器人能夠詮釋嗎?)

哲學問題:主客體區分-機器人心靈與他心問題
他心問題。Turning Test,假定對方能跟我互動,就假定對方有心靈。(語言溝通論證)
哲學家John Searle的思想實驗。數位電腦即使可以通過圖靈測試,但還是不被認為有心靈。→機器人只是擬表演。

只要問「機器人學家和戲場家如何讓人相信機器人的表演。」→劇場技術、物質技術、但是結論提到社會技術組合,過於跳躍。

林宗德回應:
一、回顧機器人表演,是不是表演,取決於表演社群。
Q:agency的創造方法?(維根斯坦,你究竟如何使用agency這個詞呢?)
真人演員也算道具嗎?(擬機器化的人?)
二、取決於社群,只要放在劇場裡,就已經是表演了。

傅大為:程式設計的部份應該談到,這才是STS
李尚仁:這研究對STSimplication為何?(玩偶與機械人的差異何在?)
吳嘉苓:兩批人:科學家進入劇場(科學家的機器人的表演,展現);與劇場人讓科學家進入(劇場人想讓人看到什麼)。若是以科學家為主角,設想機器人與劇場的關係。
林崇熙:機器人是不是演員,是一個虛假命題。機器人應該開創出人作不到的,開出新場域,才能作到。

回應傅大為:互動式的設計也是有,但是大部份人認為不確定因素太多。
回應李尚仁與吳嘉苓:機器人學家想要推廣技術,你到底是要秀技術,還是要作為人類伙伴?台灣比較偏向技術性的展演。但是現在有人用了劇場,想把機器人放到一個角色裡,還有旁人口白與橋段,讓觀察覺得機器人是個角色。
回應林崇熙:讓機器人演機器人,讓人感受到「人性」。機器人在演機器人的地方,就是人沒有辦法能夠取代的,因此機器人就是無法取代的社會性存在。



六、林于翔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 in the US, Taiwan, and the world, 1949-1975


歷史
        沈宗翰的例子
康乃爾大學與金陵大學糧食品種改良計劃
→相信科學能夠解決古老的飢荒問題
        UNRRA聯總署
                善後與救濟責任
        JCRR農復會
        沈宗翰與農復會
國內農業改革
        信用巿場改革
                補助利息率以及實行保護小農肥料貸款的法律
        藉由草根組織機構推廣農業
                研究以農村調查以及傳播新農業實踐與
                        豐年雜誌

台灣在世界
雙邊的
        台灣到越南的農青(?)(1959)
        前鋒案(1961)
        馬保之
        台大的中非大樓
多邊的
        IRRI國際水稻研究中心
亞蔬中心             [上兩者的目的都在於研究蔬菜問題]
亞太食肥料技術中心→(同學補充轉型 Appec?

結論
        國際發展常被認為是美國在世界實行自上而下、現代化及新殖民地主義之計畫。但實際?

第一階段:美國中心擴散
第二階段:網(1960-1970s)

結論
        重新敘述綠色革命。
        臺灣:高科技與結合發展(不只是線性發展),而是結合發展(integrated development)
        發展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其問題性包括科學無法解決之社會與經濟問題。
        因此,台灣的發展專家,無法在國外再現台灣的經濟奇蹟。
        (同學補充:經濟奇蹟講的是工業,用農業直接推到工業有問題)

評論人:李宜澤

        農復會及經建會作為戰後經濟發展的推手。
        本論文:台灣經驗可以是一種model嗎?
        作者沒有回覆到到日本在台灣發展的背景,農業基礎是日本時代打好的。
        晏陽初:農民教育,普及教育,很早就退出了JCR的組織。
        印度及菲律賓的model,他們就不訓練科學家,而是直接透過農民advation(?)
臺灣的經驗在1960年代開始輸出,但是沒有注意到美國對於臺灣的意識形態的殖民,沒有想到臺灣人是美國人聘的廉價勞工,在非洲勞動。
如何看待發展、看待現代性,用STS角度重新檢視。

邱花妹:你怎麼看待臺灣的農業發展。又譬如說肥料實際上是榨取農民的方式;再者,則是國民黨扶植農會的問題。(同學:問題很大,農業需求才設置生化肥料)女性主義者對發展的反思,對整個現代化有很強的批判。你如何回應這些批判性的觀點。如果從STS的角度,當初這些科技社群,他們肩負了現代化的使命,他們真正長出來的果實,又是什麼樣的面貌呢?有沒有這樣的例子可以被發現。

傅大為:你這個Paper我沒有看。你是在何種research community作這個研究。像之前陳信行有作綠色革命的研究,他們發現有機農業實際上打不進入,我們也有期刊以米為中心,談到東南亞的一些討論,可以跟你south-to-south一起討論,可以多加引用。

林于翔:
第一個模型的問題:可能我這個批判性不夠重。
非洲的情況不是很適合種台灣的米,因勞力不夠密集。他們不適應吃米飯,但是巿場上賣不掉。
越南的例子,台灣的農會算是比較成功的,如果你可以進行土地改革,可能可以打敗共產黨。
對,所以這個模型不能夠複製。
我用的資料,大多是國史館與近史所的檔案。的確大多是官方的。
綠色革命的後果,創造出跨國公司來壟斷第三世界的食物巿場。台灣經驗比較難與此相比較,台灣的經驗還是比較依賴亞蔬中心的成果。(我倒是想到農作物與台灣勞力密集的親和性,這點值得注意)

林崇熙:官方的資料不見得就不一定不可信。只有在政治問題都解決了,科技問題才能夠發揮作用。三七五減租、公地放領、二二八事件,所以台灣的大地主都已經被處理完了。所以政治問題都被解決了,所以新的技術才能發揮作用。
林文源:關於ideapractice的討論,可以再去談其中差異。



七、陳東升 The Late-comer Thesis and High-Technology Industry and Technology Study in Taiwan


  對科技產業研究的回顧。產業發展在時間上,台灣的確是比較晚。但是是不是能理解為「後進者」,這點倒值得思考。弘任、國暉、文源、崇熙是對後進國討論上很有啟發的台灣學者。Latecomer的概念來自英國(?),技術上與研究上是被孤立的,在巿場上進入的途徑沒有任何的連結;澳洲的研究者覺得latecomer這樣的定義還不足,還要包括在策略上有要趕上的意圖,即需考慮策略意圖(strategic intent)以及競爭的位置。台灣被認為是低廉勞動力與規模經濟的選擇。大部份學者大多會直接接受後進者的說法,《追趕的極限》與《超越的後進發展》。到底我們要追趕什麼,還是我們走的其實不是同一條路。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在追趕,在超越,可是我們究竟在追趕什麼,超越什麼?

        STS的研究對這個命題(後進國)產生了什麼影響。第一,對於專業社群的影響,如果我們不加思索地把自身定為後進國,不加思索引進先進國的標準,那麼我們會面臨一些未預期的社會後果(因未考慮在地文化與社會條件)。例如太早跟民眾說他們有腎病,結果民眾就去吃藥,然後就有坐實了那個作法。第二,關於STS的研究,關於弘任的文章,從蓮霧技術到嘉義行善團,所有的行動者和技術之間交互纏繞的關係,寫的很細緻,我看一個理論體系慢慢發展出來。我看綠能科技在台灣社會學的書寫,當弘任把「後進」的概念帶進來,很快地去發現「先進」的技術是先進的,原創的,但是為什麼我們要那麼快把「後進者」的位置定位與自我標示(為什麼有自我限制的想像呢?)國暉也在醫療科技與社會發表了社會建構的討論,我同樣也看到東亞臺灣的科技與社會的研究,不曉得是不是引用吳泉源,說要研究技術的移轉,最後的結論怎麼又會落入「先進國」與「後進國」的二元對立,我說,這是「後進者的幽靈」,不小心就跑進我們的框架裡。這是我們必須要非常小心的地方。在STS研究裡,我對「後進者」的命題,提出了這樣的看法。

  我於後進者與領導者的看法,我想對照現代與前現代,「我們未曾現代過」,關於轉變,我們不應該太快類型化,這是拉圖對於社會學的批評。太快提出一個框架,反而限制我們的想法與可能性。我覺得Latour根本挑戰了人物二元對立的概法,如果我們能夠慢慢放棄現代/前現代;後進/領導的想法。那麼我們就有可能在work-net,即一直轉變的可能性(反轉network)。所以我們要注意改變、交互纏繞,那麼動作的重要性,就會顯現出來。

  大為在2007年寫了一篇宣言,說我們(東亞)可以走多遠?可是我現在反問一個問題,如果我們沒有東亞(/歐美)的對章,那麼我們可以走多遠?(自居東亞,就像自居後進)。我想,就先講到這裡。

評論人:傅大為

        有時候我覺得聽東升講話比看他文章更刺激靈感。沒有東亞,我們可以走多遠?當年陳東升建議的亞洲的STS,但如果沒有東亞,我們不知道到底可以走多遠。陳東升的文章,拉圖的東西還不少哦,也對結構提出了質疑,還蠻有趣的。

        東升在研究的是高科技產業,看他怎麼把STS與社會學的研究連結起來。他在談後進的時候,一是高科技領域,一是STS,一是國家政策與自我立場,就此來看,他後進的概念用的非常非常廣。所以這個後進,在陳東升看起來,我讀起來,像是台灣的意識形態(ideology),在國家、高科技、STS都有後進的意識形態。我們都被框架(framing)了。

  這個框架真的造成了不好的問題嗎?我們必須要來證明是不是這樣。東升用了林文源的例子,這個例子好像有點過火,這件事情不見得是因為後進國的ideology造成的。又譬如弘任或我同事作的研究,開始把「後進」的概念引起來,東升稱為universal totaulogy。但是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當的影響,我覺得東升應該把把不當的影響點出來。

        我認為在不同的場域,後進的概念產生的作用不同。譬如經濟發展,或者社會學中國化,我們都在講後進,但是我覺得層次實際上是不同的。我以前也寫過社會科學中國化,但是在當時的政治社會脈絡下,有其意義。因此,後進的概念並非同質的,不能一體適用,需要去研究。

        後進的說法,東升說很容易產生線性的思維。但我想這跟東升研究的高科技產業的個案來看。但是從國家政策的角度來看,我們作為後進國,我們就有很多東西可以考慮,不必須犯先進國的錯誤。所以我們不會只有線性的、亦步亦趨的情況。

        所以東升說我們要放棄後進的說法,要我們走適當科技。問題是,我們有什麼東西可以替代?我們能夠用什麼替代。在國家層次能夠說我們是發展適當科技的國家,因為適當科技是在STS的層次。我們常說台灣是開發中國家,那我們不說開發中,我們究竟該怎麼定位。所以我覺得在國家層次上,我沒有得這個論述有什麼樣的問題。不然,我們是不是要走向社會主義的巿場,或者還是什麼樣的,我不知道。那麼,在高科技產業當中,有可能放棄後進國論述,因為高科技產業就是要走向國際巿場。關於STS中的後進國論述,我們是不是可以放棄呢?我想是可以的,可以用「東亞STS」取代。

陳瑞麟:雖然是後進,但是可以後來居上。先進國已經發展,但要改變路徑很困難。後進國還有選擇的機會。所以後進國也不見得不好。

吳嘉苓:後進者的概念,應該是在談時間軸。我不曉後是不是高科技產業的特性,而是後進追趕。(不過你引用的都是洗腎和蓮霧,沒用自己的例子)但我們還有後來居上,後見之明。在政策上,後進國能夠進行政策比較。

陳東升:我想請大家來想想,如果不用「後進」,我們是不是一樣可以描述那個好處。我想那個後進的影響,對於思考的影響,是很明確的。大為說,我們用東亞,或者用開發中國家,好不好,我想說,那麼我們就直接「台灣」就好。在網絡上,我講的是work-net,能不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1]像弘任的嘉邑行善團,若把後進框架帶進來,我覺得會是一個限制。如果我們不要「後進」的安全毯時,我們會遭遇什麼?至少我感受到自己在書寫與討論問題上,會不一樣。我再談一次,社會學的既定框架太快被放進來的,使我們忽略了長連結的可能性。我們過去常作比較的研究[2],但是如果我們換個立場,會有什麼樣的可能性?

林文源:東升老師提到「後進的問題」,我自己的研究提出的「自我後進化」,即專家明知是有爭議的,但是國內還是拿來用。很自然的就拿他們的指標,就直接拿來用,另外就是工程的議題。

邱花妹:發展社會學當中的開發中,已開發,未開發。國外學者就稱我們是「後進者」,我想後進者是有脈絡的,看是誰掌握了核心技術。倒不見得是好與不好的問題。我想問陳老師的是,你提的其實比較是「適當科技」的部份,其實弘任的案例的討論,不論ANTlatecomer,那麼我們是在既有條件底下,發展出一個可行的模式。但是電子業能不能配合,電子業裡的技術人員的部份,像是那個摩合過程,他願不願意進入,要不要摩合,還是有巿場力量的因素。我覺得還是全球經濟的分工和巿場力量必須帶進來討論。

楊弘任:ANT在處理微觀的時候很順,但到鉅觀層次就不好定位。我不是單純用後進這個框架,而是使用後進技術框架。還是我們是不是就不要用鉅觀與微觀的框架。直接處理問題就好。

陳東升:後進若變成命題,會產生影響。用適當科技來取代後進,就又引入了另一套標準,好像自打嘴巴。我用組裝社會的概念,還是在處理集體的層次。我們是在還沒有掌握清楚的時候,就下了結論,因為我們有一套框架。是不是需要這麼快。關於結構的部份還是要帶進來,但是不是要用它來限制我們的思考,而是要看到內部的複雜的連結。



八、林文源 綜合討論

  我在思考另類知識空間的議題。我原來想的是三個面向的議題:知識在什麼樣的空間裡發生、流動與改變;知識創造了什麼樣的空間;我們用什麼方式定位這些經驗。剛好EASTS要辦這個Workshop,所以邀請大家來到這裡。
        我當初定名此工作坊為Making knowledge places,大家都提出了不同的知識創生的空間,提供大家思考的平台。

傅大為:框架的問題,是最近STS都關心的問題。
Mayumi:日本人都是從後進的角度來討論台灣,他們沒有辦法論開後進國的論述來討論台灣。現在全球化之間的關係改變,美國學習日本,學習台灣。
楊弘任:我們不曾後進過。
吳嘉苓:STS的限制,產業、政策與結構的部份。呼應we have never been late-comers
林崇熙:後進/先進,受限的框架──標準──後殖民──無主體性──作學名藥──不要去爭世界第一──各領域的共構性質。後面的大學,要學習頂尖大學也是例子。台灣的產業的個性皆不相同,不同產業(同學:後進的概念存在歧義)


[1] 兩份STS期刊的比較?如何──一種發想。
[2] 比較的問題,在於預設設立了比較的判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