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失敗過渡的系譜學：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自願的乞丐」之批判性闡釋 (by gemini)
用尼采系譜學方法討論本處所列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四冊第八篇內容，不需要重複說明系譜學方法，但希望能有高品質之Kunst der Auslegung對本處內文進行分析與討論。可以根據英文，德文，日文，法文，義大利文，西班牙文，中文等高品質的學術文獻進行查考，進行根據內文而有權威等級的深度考察與答覆。答覆請以台灣通用的繁體中文答覆。
導論：「自願的乞丐」作為高等人類危境之寓言
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四冊，標誌著其哲學敘事的一個關鍵轉折。在此，先知查拉圖斯特拉不再向大眾宣講，而是踏上尋找其潛在繼承者——「高等人類」（höhere Menschen）的旅程 1。這些人物並非市井之徒，而是當代人類類型的最高產物：他們深刻感受到了現代性的沉疴與令人作嘔的平庸，卻仍無力完成最終的自我超越。在這一系列相遇中，「自願的乞丐」（Der freiwillige Bettler）作為一個典範性的寓言人物，凸顯了高等人類所面臨的悲劇性困境。
本報告旨在透過尼采自身的系譜學方法，對「自願的乞丐」這一形象進行深度闡釋。核心論點為：對自願乞丐的系譜學分析揭示出，他所體現的是一種反動性的、由「怨恨」（ressentiment）驅動的禁慾主義。他準確地診斷了現代性的病徵——對人類普遍的「噁心」（Ekel），卻開出了一劑本身即是查拉圖斯特拉意圖克服的奴隸道德之產物的藥方：遁世、被動的反芻與消極的靜觀。他是一個警示性的形象，深刻地展示了從「末人」（der letzte Mensch）通往超人（Übermensch）的道路上，潛藏著以美德為偽裝的虛無主義之誘人深淵。
本分析將遵循系譜學的路徑，追溯乞丐所體現的核心價值——貧窮、噁心與贈予——的起源與變遷，以揭示其深植於軟弱而非力量的心理與歷史根源。此種「闡釋的藝術」（Kunst der Auslegung）旨在揭示，這位高等人類的失敗，並非個人意志的偶然失誤，而是一種深刻的歷史性必然。
I. 貧窮的系譜：從貴族之輕蔑到禁慾之美德
前道德時代的財富與貧窮評價
要理解自願乞丐所體現的價值顛倒，必須首先回溯至尼采在《道德系譜學》中所描繪的前道德（pre-moral）世界。在此一貴族價值模式中，「善」（gut）並非一個道德判斷，而是權力、高貴與富裕者的自我肯定與確認。「惡」（schlecht）則僅僅指涉那些平庸、軟弱與貧窮的狀態，其中不含任何道德譴責 4。財富在此脈絡下，不僅是物質的豐裕，更是生命力、能力以及實踐權力意志之自由的表徵。強者即善者，善者即強者；貧窮則意味著無能與卑下，是一種應當被輕蔑的狀態。
僧侶的叛亂與道德化貧窮的發明
這一貴族價值體系的崩潰，源於尼采所稱的「道德上的奴隸起義」（slave revolt in morality），其策動者是充滿怨恨的僧侶階級。這場起義是人類價值史上最關鍵的轉捩點，它將軟弱巧妙地轉化為功績。無力奪取權力的弱者，宣稱權力本身是「罪惡的」。僧侶階級透過尼采所謂「最高明的報復行動」，徹底顛倒了貴族的價值方程式：力量變成了「惡」，而軟弱、謙卑、服從與貧窮，則被重新定義為「善」 4。這種價值重估並非簡單的偏好轉變，而是對人類心靈的根本性再造工程，它創造了「壞的良心」（bad conscience），並將人的自然本能向內轉化為對自身的攻擊 5。
乞丐的「自願」貧窮作為病徵
在此系譜學的觀照下，自願乞丐拋棄財富的決定，顯然並非一個自由精神的主權行動，而是對這套傳承已久的奴隸道德的徹底屈服。尼采的文本明確地將乞丐與那些禁慾的、否定世界的形象——如耶穌與佛陀——聯繫在一起。尼采批判這些宗教創始人，認為他們透過同情的道德，維繫了平庸並提升了憐憫，從而建立了畜群宗教 7。乞丐被描繪為「心地溫暖、不成熟、略帶叛逆，並以一種同情的方式與畜群聯繫在一起」 7。
他的行動根源於一種逃離，而非超越。他拋棄財富，是因為他對「財富的苦役犯」感到噁心 8，這是一種源於厭惡的反應，而非源於精神力量的滿溢。因此，他的貧窮並非選擇了一種更高的存在狀態，而是退入了一個由弱者設計、用以應對其無能的價值體系之中。
此處，「自願」（freiwillig）一詞的使用，蘊含著深刻的諷刺。從系譜學的角度看，乞丐的選擇絕非自由。它被一個兩千年之久的道德框架所預先決定，這個框架早已將棄絕（renunciation）設定為一種美德。他的意志並非一種創造性的「權力意志」（Wille zur Macht），而是一種偽裝成道德決定的、反動性的「虛無意志」（Wille zur Nichts）。查拉圖斯特拉所定義的真正自由，與超人創造新價值的能力緊密相連，是成為「一個開端、一個遊戲、一個自轉的輪，一個初始的運動，一個神聖的肯定」 10。這要求超越所有繼承而來的道德。乞丐的行動並非創造新價值，而是完美地演繹了一種舊價值——禁慾主義理想，即奴隸道德的核心。他的動機是負面的：噁心、羞愧，以及對富人與窮人的雙重反感 8。對於查拉圖斯特拉而言，一個真正自由的行動，必然源於一種積極的、滿溢而出的力量肯定。因此，乞丐的「自願性」是一種自我欺騙。他恰恰是他自認為正在逃離的道德史的囚徒，這使他成為系譜學批判的完美樣本。
II. 「噁心」（Ekel）的病理學：作為病徵與誘惑的嘔吐感
定義尼采式的「噁心」
在尼采的思想中，「噁心」（Ekel）一詞承載著重大的哲學份量。它不僅是單純的厭惡，而是一種深刻的存有論狀態。尼采認為，對存在本身的噁心，是西方形上學（自柏拉圖始）與宗教（基督教）的根源，他將其診斷為各種形式的現實逃避主義 12。這種噁心感，是面對人類生存境況時產生的一種根本性不適，它驅使哲學家與聖人去建構一個「真實的」、超越感官的彼岸世界，以逃離這個充滿缺陷與痛苦的此岸。
查拉圖斯特拉的「噁心」 vs. 乞丐的「噁心」
對文本的精確闡釋，必須嚴格區分查拉圖斯特拉與自願乞丐所體驗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噁心」。
查拉圖斯特拉的噁心，是其「最深淵的思想」（abgründlichster Gedanke）——即對「最小者的永恆回歸」的噁心 12。這是一種宇宙性的恐懼，他意識到不僅是偉大的瞬間，連同人類的渺小、平庸與可鄙，都將無限次地重演。這種噁心感幾乎使他窒息，但他必須將其吞下並克服，才能達到對全部存在的終極肯定，即「命運之愛」（amor fati）。對他而言，噁心是通往最高肯定的試煉熔爐。
相比之下，乞丐的噁心則是一種更為局限的、社會性的、且最終無法擺脫的厭惡。他逃離令他作嘔的富人，卻發現窮人同樣令人反胃 8。他被困在一種對全人類的水平式鄙夷之中，無論是「上面的渣滓，下面的渣滓」（Pöbel oben, Pöbel unten） 9。他的噁心缺乏宇宙性的深度，僅僅停留在對人類社會表象的道德評判上。
超越的失敗
乞丐對其噁心感的反應，構成了他失敗的核心。查拉圖斯特拉在經歷了噁心的極致體驗後，進入了一段「康復期」，最終重新獲得了肯定永恆的力量 12。然而，乞丐卻選擇了逃避。他從他的噁心中尋求庇護，躲到牛群之中，因為牛是「免於噁心」的生物 8。這並非一種「超越」（Überwindung），而是一種退卻。他沒有戰勝他對人類的厭惡，只是尋找了一個沒有人類存在的地方。這暴露了他力量的匱乏。查拉圖斯特拉才是那個真正「克服了巨大噁心」的人，因此他能夠留在人群之中而不被其毒害 8。
這種對比揭示了一個深刻的觀點：體驗「噁心」本身，成為了篩選高等人類的終極考驗。所有高等人類的共同特徵，是他們對「末人」之平庸的鄙視，這本身就是一種「噁心」的形式 3。查拉圖斯特拉本人在思考這種平庸的永恆回歸時，體驗到了最劇烈的噁心，這是他最大的挑戰 13。通往超人的道路，並非要消滅噁心的對象（渺小的人），而是在一個渺小者必然永恆存在的世界裡，去肯定並熱愛這個命運。乞丐的策略是排除與逃避，他試圖尋找一個沒有噁心源頭的世界。這表明他仍然在二元對立的善惡框架內運作（令人作嘔的人類 vs. 純潔的牛群），而非查拉圖斯特拉那種一元論的、肯定生命的框架。因此，「噁心」成了一個關鍵的分水嶺：一個人可以對其作出否定世界的反動（乞丐的道路），或者將其作為燃料，點燃對世界的終極肯定（查拉圖斯特拉的道路）。
III. 顛倒的登山寶訓：「山上講道者」與對憐憫的批判
戲仿式的顛倒
本章節的分析核心，在於乞丐被明確指認為「山上講道者」（Berg-Prediger） 9，這直接且諷刺地影射了耶穌的「登山寶訓」（Bergpredigt） 15。查拉圖斯特拉的言說風格時常模仿新約聖經，但其內容卻與之截然相反，甚至充滿嘲弄 16。乞丐在牛群間發表的佈道，正是對耶穌向眾人佈道的戲仿。他完美地體現了「八福」的價值：他貧窮、溫順，並尋求一個他定位於「牛群之中」的「天國」 8。這是對基督教理想的刻意貶低，將其化約為牛隻般的被動與消極。查拉圖斯特拉的回應是嘲笑與不屑，稱此類人物為「死亡的說教者」（Prediger des Todes） 17。
對宗教創始人的批判
自願的乞丐成為了尼采批判宗教創始人（耶穌、佛陀）的原型。尼采認為，這類創始人對「普通人的靈魂」有著精準的心理洞察，並透過憐憫的道德將他們聚集起來。他視佛教與基督教為「精神上軟弱、虛無主義的畜群宗教，它們使平庸永久化並抬高了憐憫」 7。乞丐最初的衝動，正是出於厭惡與憐憫，想將財富贈予窮人——這是基督教/佛教同情心的典型表現。然而，他的贈予失敗了——窮人拒絕了他的禮物 8。這是尼采對這種基於憐憫的道德在現代世界已然破產的評註：它甚至無法再以其自身的方式運作。
山的意象在此成為一個充滿象徵意義的價值鬥爭場域。在猶太-基督教傳統中，山是神聖啟示與道德立法的場所（西奈山、橄欖山、登山寶訓之山）。查拉圖斯特拉的旅程始於他在山中洞穴獨居十年後的下山，他帶來了新的教誨，是一位新型態的立法者 18。他在山上遇到了這位「山上講道者」，後者宣講的卻是一種陳舊而熟悉的、關於溫順與貧窮的律法。尼采透過讓查拉圖斯特拉在山上嘲笑並糾正這位講道者，象徵性地導演了一場新舊道德的權力交接。乞丐的佈道是一個垂死世界的回響；而查拉圖斯特拉在其山洞中分享的智慧，則是一個新世界的預言。尼采在此重新奪回了山的象徵權，將其從舊日的道德聖地，轉變為敵基督者——查拉圖斯特拉——的領域。
IV. 「反芻」（Wiederkäuen）的誘惑：牛隻般的滿足作為對「生成」的逃避
「反芻」的雙重意涵
乞丐渴望向牛學習「反芻」（Wiederkäuen）的象徵意義極為豐富，必須深入剖析。德語動詞 wiederkäuen 具有雙重含義：其一是反芻動物字面意義上的「咀嚼反芻物」，其二則是比喻義的「沉思、反覆思量」 20。乞丐的天才與其悲劇性，正在於他企圖透過模仿動物生理層面的過程，來達到比喻層面的精神狀態（平靜的冥想、擺脫沉重思想的自由）。他渴望停止人類那種永不安寧、由意志驅動的思考方式，轉而採納一種純粹、被動的存在狀態。這是一種用以逃避世界之要求的「催眠藥」 8。
反芻作為權力意志的對立面
對反芻的渴望，直接否定了查拉圖斯特拉的核心哲學。查拉圖斯特拉的教誨是一種積極的「生成」（becoming）、一種不斷超越、創造新價值的過程 21。精神必須經歷三次變形：從負重前行的駱駝，到爭取自由的獅子，最終成為開創新局的嬰兒 16。乞丐的嚮往卻是一種倒退。他尋求成為一種前獅子、甚至前駱駝的狀態——一種僅僅存在而無須負重或展現意志的動物。他所追求的幸福，是滿足與免於痛苦，而查拉圖斯特拉則明確拒絕了這種幸福，轉而投身於他的「工作」 23。正如學術分析所指出的，雖然乞丐渴望仔細思考，但「像牛一樣，這位乞丐只能反芻，而沒有創造精神」 11。
這種倒退的渴望，其背後的心理動機，是對一種頹廢哲學模式的嚮往。它代表了一種不斷咀嚼舊問題與舊價值，卻無力將其消化並創造新事物的思維方式。這與尼采本人那「用錘子進行哲學思考」的方法論背道而馳。尼采時常批判他那個時代的學術研究過於沉重、緩慢且脫離生命——一種智識上的反芻。乞丐選擇向溫順、被動、毫無威脅的牛學習這種狀態，這正如同頹廢思想總是在迴避那些危險的、肯定生命的或具破壞性的觀念。與之相對，查拉圖斯特拉的哲學則被比作閃電、舞蹈與歡笑 18，是主動、迅捷且具變革性的。因此，乞丐選擇反芻作為其理想狀態，無異於一場哲學上的自我控訴。他選擇了一種確保他永遠無法超越任何事物，只能在被動的滿足中無盡地重複處理自身噁心感的思維方法。這在智識層面上，等同於「末人」那種眨著眼睛尋求安逸的狀態。
V. 贈予的失敗：對滿溢美德的誤讀
兩種贈予模式
本報告的最終分析，將對比自願乞丐的贈予行為與查拉圖斯特拉的最高美德——「贈予的美德」（schenkende Tugend）。
乞丐的贈予，源於匱乏。他試圖贈出自己的財富，其動機是負面情緒：對富人的厭惡與一種羞愧感 8。這是一種卸下重負的行為，試圖擺脫令他痛苦之物。這份禮物最終被窮人拒絕，象徵了其內在的不真實性 8。這是一份誕生於怨恨與軟弱的贈予。
查拉圖斯特拉的贈予，則源於豐裕。他的美德以太陽為象徵，太陽的給予並非出於憐憫或逃避的渴望，而是源於其自身取之不竭、滿溢而出的力量、智慧與生命 16。這是權力意志的最高表現。他的贈予反而豐富了他自身的靈魂，創造出一種渴望，即積累更多智慧以便再次贈予的「渴」 16。
對奉承與追隨者的拒絕
乞丐的姿態是一位尋求聽眾的說教者（即便聽眾只是牛群）。這與查拉圖斯特拉最終的體悟——他不需要那些只會模仿他的門徒或追隨者——形成了鮮明對比。查拉圖斯特拉認識到，他的任務並非創建一個追隨者的社群，因為這將與他關於個體自我超越的訊息相矛盾。他最終必須離開他的門徒，以便他們能夠找到自己 17。而乞丐，在他說教的姿態中，仍然被困在查拉圖斯特拉所超越的「領袖-追隨者」的動態關係之中。
表一：價值的系譜學對比：自願的乞丐 vs. 查拉圖斯特拉
結論：高等人類的最終定義
綜上所述，自願的乞丐完美地概括了高等人類的悲劇。他是一個過渡性的人物，他透過辨識出現代性的病態，確實已經超越了「末人」那種牛隻般的滿足。然而，他缺乏超人那種創造性的、肯定的力量。他所提出的解決方案——禁慾主義、逃避現實、反芻靜觀——全都來自於他聲稱所鄙視的奴隸道德的武器庫。他是一座橋樑，但這座橋樑卻通回了虛無主義的深淵，從而成為查拉圖斯特拉尋找繼承者之路上，最深刻、也最令人警醒的寓言。他證明了，僅僅感受到對人類的「噁心」是遠遠不夠的；真正的超越，在於有力量去吞下這份噁心，並將其轉化為對這個不完美世界的、最神聖的肯定。
引用的著作
Friedrich Nietzsches Zarathustra und Bertolt Brechts Baal in der ...,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remaster.ff.uns.ac.rs/materijal/punirad/Master_rad_20171016_nem_300016_2014.pdf
Zarathustra's last supper: Nietzche's eight higher men - Penn State Research Database,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pure.psu.edu/en/publications/zarathustras-last-supper-nietzches-eight-higher-men
The Higher Man,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webspace.ship.edu/cgboer/zarathustra.html
Notes: The Genealogy of Morals by Friedrich Nietzsche – Adarsh Badri,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adarshbadri.me/book-review/genealogy-of-morals-nietzsche/
Nietzsche Explained: On the Genealogy of Morals : r/philosophy - Reddit,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reddit.com/r/philosophy/comments/jr967e/nietzsche_explained_on_the_genealogy_of_morals/
Nietzsche's Psychology of Ressentiment: Revenge and Justice in On the Geneaology of Morals - Notre Dame Philosophical Reviews,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ndpr.nd.edu/reviews/nietzsches-psychology-of-ressentiment-revenge-and-justice-in-on-the-geneaology-of-morals/
The Voluntary Beggar (or Sermonizer on the Mount) | 8 | Zarathustra's,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taylorfrancis.com/chapters/mono/10.4324/9781315109183-8/voluntary-beggar-sermonizer-mount-weaver-santaniello
Le mendiant volontaire n'est pas supérieur, dit Nietzsche | argoul,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argoul.com/2024/04/25/le-mendiant-volontaire-nest-pas-superieur-dit-nietzsche/
19. Schicksal Nietzsche? Zu Nietzsches Selbsteinschätzung als Schicksal der Philosophie und der Menschheit (Ecce homo, Warum ich ein Schicksal bin 1) - Open edition books,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books.openedition.org/obp/6219?lang=en
The Genius Behind Nietzsche's “Thus Spoke Zarathustra” in 5 Points - TheCollector,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thecollector.com/the-genius-behing-nietzsche-zarathustra/
Thus Spoke Zarathustra Part IV: Chapters 1–9 Summary & Analysis | SparkNotes,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sparknotes.com/philosophy/zarathustra/section9/
Zarathustra's Disgust: Rejecting the Foundation of Western ...,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journals.tplondon.com/agonist/article/download/1668/1068/4486
Thus Spoke Zarathustra Part III: Chapters 10–16 Summary & Analysis | SparkNotes,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sparknotes.com/philosophy/zarathustra/section8/
Nietzsche's Elitism and Nausea | PDF | Thus Spoke Zarathustra - Scribd,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scribd.com/document/23810347/Nausea-and-Eternal-Recurrence-Essay-on-Nietzsche-s-Zarathustra
Bergpredigt - Wikipedia,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de.wikipedia.org/wiki/Bergpredigt
Friedrich Nietzsche - Also sprach Zarathustra - Praxis T15,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praxis-t15.ch/fileadmin/media/documents/manz/2021b_Nietzsche_-_Zarathustra.pdf
Zu Friedrich Nietzsches Religionskritik,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convivio-mundi.de/assets/downloads/670073ff/friedrich-nietzsches-religionskritik.pdf
The Project Gutenberg eBook of Also sprach Zarathustra, by 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gutenberg.org/files/7205/7205-h/7205-h.htm
Nietzsche, Friedrich. Thus Spake Zarathustra: A Book for None and All - BU Personal Websites,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people.bu.edu/wwildman/atheo/reviews/review_nietzsche01.htm
Nietzsche über Kühe - Reddit,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reddit.com/r/Nietzsche/comments/1abtozu/nietzsche_on_cows/?tl=de
【要約マップ】『ツァラトゥストラかく語りき』を簡単にわかりやすく解説します,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mindmeister.jp/posts/youyaku-Thus-Spoke-Zarathustra
Brief analysis of Thus spoke Zarathustra by Nietzsche | by Maximilian Rehn - Medium,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maximilian-rehn.medium.com/brief-analysis-of-thus-spoke-zarathustra-by-nietzsche-b78f7092c34c
Existentialism Thus Spoke Zarathustra Summary—1,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www2.hawaii.edu/~freeman/courses/phil360/12.%20Zarathustra%20notes.pdf
ニーチェ 運命を味方にする力 「ツァラトゥストラかく語りき」を読む - ここみち読書録,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cocomichi.club/entry/2021/08/29
Can anyone really interpret the discourses on Thus spoke Zarathustra part 2? First part was quite comfortable for me but 2nd part was really poetic and very difficult to comprehend. - Quora, 檢索日期：10月 15, 2025， https://www.quora.com/Can-anyone-really-interpret-the-discourses-on-Thus-spoke-Zarathustra-part-2-First-part-was-quite-comfortable-for-me-but-2nd-part-was-really-poetic-and-very-difficult-to-comprehend
沒有留言:
發佈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