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11日星期四

Za V1_11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新偶像」章之系譜學闡釋 (by gemini)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新偶像」章之系譜學闡釋 (by gemini)

提問:用尼采系譜學方法討論本處所列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原文的查之第一卷第十一章,不需要重複說明系譜學方法,但希望能有高品質之Kunst der Auslegung對本節內文進行分析與討論。可以根據英文,德文,日文,法文,義大利文,西班牙文,中文等高品質的學術文獻進行查考。答覆請以台灣通用的繁體中文答覆。

前言:查拉圖斯特拉的下降與新偶像的遭遇



引言:從上帝之死到偶像林立


在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的哲學劇場中,《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開篇標誌著一個關鍵性的下降(Untergang)。查拉圖斯特拉的下山,不僅是從山巔孤獨走向人間市場的地理位移,更是一場深刻的哲學沉入:在宣告「上帝已死」(God is dead)之後,他發現人類並未因此迎來自由的黎明 1。相反地,形上學價值的真空迅速被各式各樣的世俗偶像所填補,虛無主義的荒漠並未促使人類成為自己的主人,反而催生了新的崇拜與奴役形式。在此背景下,「新偶像」(Vom neuen Götzen)一章,構成了查拉圖斯特拉面對現代性危機所發動的第一場關鍵戰役,是他對後神學時代人類生存困境的首次深刻診斷 3


章節定位與研究目的


本章節在全書結構中處於一個重要的過渡位置。在序言中,查拉圖斯特拉試圖向市集中的群眾宣講超人(Übermensch)的福音,卻遭遇了徹底的誤解與嘲弄。這次失敗的溝通使他意識到,他的教誨不適用於群體,他必須尋找「同伴」(Gefährten)——那些能夠理解並與他一同創造的「自由精神」(freie Geister)3。因此,他對國家的猛烈批判,其目的並非為了進行一場政治改革或啟蒙大眾,而是為了向那些潛在的同伴揭示一條通往自我超越道路上的巨大障礙。本報告旨在運用尼采式的系譜學方法,對「新偶像」一章進行一次徹底的文本闡釋(Kunst der Auslegung),深入挖掘國家作為現代性偶像的譜系起源、病理學本質,及其對人類未來形態所構成的深刻威脅。


第一章:「最冷之怪物」——國家的現象學剖析與文本精解(Kunst der Auslegung)



1.1 偶像的氣味與「冷」的隱喻


查拉圖斯特拉的批判始於一種強烈的生理感知。他開篇即宣告:「國家,是所有冷怪物中最冷的一個」(Der Staat, das kälteste aller kalten Ungeheuer)。此處的「冷」(kalt)不僅指涉國家的無情與殘酷,更深刻地指向其非生命的、抽象化的、官僚化的本質 5。它是一種脫離了具體生命情感的巨大機器,與尼采所推崇的充滿激情、愛恨與生命力的有機共同體——民族(Volk)——形成鮮明對比 7。國家的冷漠是其非人性的體現,這種特質在尼采對俾斯麥所建立的德意志帝國的批判中找到了現實的對應物 5

尼采頻繁地運用嗅覺作為其哲學診斷的工具。在本章中,他宣稱:「惡臭撲鼻而來,那是他們的偶像,那冷酷的怪物」(Übel riecht mir ihr Götze, das kalte Unthier)7。惡臭在此不僅是文學修辭,它代表著一種墮落與生命腐敗的直接生理信號。國家及其崇拜者共同散發的惡臭,象徵著一種精神上的腐爛,一種遠離大地、背棄身體的病態 9。這種感官上的排斥,揭示了尼采的批判根植於對生命狀態的根本關懷:凡是壓抑、削弱、扭曲生命本能之物,皆是病態且惡臭的。


1.2 根本謊言:「我,國家,就是民族」


在診斷了國家的生理症狀後,查拉圖斯特拉進一步揭示其形上學的謊言核心:「我,國家,就是民族」(Ich, der Staat, bin das Volk)。這句宣稱是國家權力合法性的基石,但在查拉圖斯特拉看來,這恰恰是其最根本的欺騙 10。國家並非民族生命力的有機體現,反而是其「死亡」(Tod der Völker)的標誌與促成者 11。它通過竊取民族的價值創造能力,並將其顛倒為一套服務於自身的抽象體系,從而扼殺了民族的靈魂。

這種竊取與顛倒,主要通過語言的混淆來完成。查拉圖斯特拉指出,國家「用各種善與惡的語言說謊」(in allen Zungen Gutes und Böses lügt)8。在國家出現之前,每一個民族都在其獨特的「習俗與權利」(Sitten und Rechten)中,生成了屬於自己的、充滿生命力的價值判斷體系 13。然而,國家用一套普遍的、抽象的、看似客觀的道德與法律體系,取代了這些植根於具體生活世界的價值。這不僅是一種語言的混淆,更是對價值根源的遮蔽與篡奪,旨在將個體臣服於少數人的意識形態之下 10


1.3 權力市場的攀爬者:猴子、王座與泥沼


國家不僅是一個謊言的製造者,它還創造了一個虛假的權力競技場。查拉圖斯特拉用一幅生動的圖像描繪了現代政治生活的本質:一群「攀爬的猴子」(kletternde Affen)為了爭奪一個名為「王座」(Thron)的虛假權力中心而互相踐踏,最終將彼此拖入「泥沼與深淵」(Schlamm und Abgrund)之中 7。這幅景象辛辣地諷刺了現代政治活動:它無關偉大與創造,只是一場被虛榮、權謀與庸俗野心所驅動的瘋狂競逐。這與緊隨其後的「市場的蒼蠅」一章遙相呼應,將國家廣場描繪成一個充滿喧囂、販賣思想、扼殺創造者孤獨的地方 14

這場競逐的驅動力,源於一種對幸福的根本錯置。查拉圖斯特拉嘲諷道:「彷彿幸福就坐在王座上!」(als ob das Glück auf dem Throne sässe!)7。這句諷刺揭示了國家所提供的目標是一種虛假的幸福。在尼采看來,真正的幸福源於權力意志的自我超越與價值創造,而國家所提供的,僅僅是基於支配他人的權力快感與物質滿足。

這種批判模式——從生理感知(嗅覺)到形上學謊言(語言混淆)再到社會病理學(猴子攀爬)——正是尼采系譜學方法的微觀實踐。他將抽象的政治概念還原至其感官基礎與權力驅力,從而揭示其「高貴」表象下的卑下起源。更進一步看,國家的「冷」、它的「惡臭」、它的「猴戲」,都與尼采所追求的偉大風格、高貴靈魂和生命之舞背道而馳 15。因此,對國家的反對,不僅是政治或道德上的,更是一種捍衛生命美學的姿態,是對現代性醜陋(Hässlichkeit)的根本拒絕。


第二章:民族的死亡與「過剩之人」的誕生



2.1 創造價值的民族(Volk):一個系譜學的回溯


為了理解國家作為「民族之死亡」的深刻含義,必須首先回溯尼采對「民族」(Volk)的系譜學定義。在國家出現之前,存在著「民族與群體」(Völker und Herden)。查拉圖斯特拉將民族定義為由「創造者」(Schaffende)所塑造的共同體。這些創造者「為民族懸掛上了一種信仰與一種愛」(einen Glauben und eine Liebe hängten sie über sich),從而為這個共同體賦予了統一的價值方向與生存意義 11。民族的本質,正在於這種價值創造的能力。

這種價值創造的動力,源於尼采哲學的核心概念——權力意志(Wille zur Macht)。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權力意志」這一術語首次在尼采的出版作品中被明確提出,並直接與民族的價值創造活動聯繫起來。查拉圖斯特拉宣稱,每個民族都有其獨特的「善惡之舌」,這套價值體系是其歷史上不斷「克服」(Überwindungen)的記錄,是其「權力意志的聲音」(die Stimme ihres Willens zur Macht)14。因此,一個民族的道德並非普世真理,而是其生命力在特定條件下向上攀升、不斷自我超越的獨特證明。


2.2 為「過剩之人」(die Überflüssigen)而設的發明


與充滿創造力的民族相對,國家誕生的系譜學根源則卑下得多。查拉圖斯特拉給出了一個驚人的論斷:「太多的人被生了出來:國家是為過剩之人發明的!」(Viel zu viele werden geboren: für die Überflüssigen ward der Staat erfunden!)16。這句話是本章的系譜學樞紐,它徹底顛覆了傳統政治哲學對國家起源的解釋。國家並非強者的工具或社會契約的產物,而是弱者的庇護所,是為那些精神上的「多餘者」而設的發明。

「過剩」(überflüssig)一詞具有雙重含義。它既指涉現代社會人口上的過多,更指涉一種精神上的多餘狀態。這些「過剩之人」無法為自己的存在創造意義,他們缺乏內在的目標與價值,因此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需要被解決的問題 17。正如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在二十世紀對極權主義的分析中所指出的,「多餘人」是那些其行動已失去公共意義的個體,他們的處境為極權統治鋪平了道路 19。尼采的洞見在此預示了現代社會的深刻危機。國家正是利用了這種存在的空虛,它向這些「過剩之人」許諾財富、權力、安全與幸福,用「一百種慾望」引誘他們,使他們沉溺於一種尼采稱之為「緩慢的自殺」(langsamer Selbstmord)的生存狀態,並美其名曰「生命」12


2.3 從群體(Herde)到國家奴僕:同質化的進程


國家的崛起不僅意味著「民族的死亡」,也標誌著有機「群體(Herde)的終結」。它首先將有著共同價值導向的群體,瓦解為一群原子化的、被動的個體,然後再將這些孤立的個體重新組織為國家的僕役與忠誠的偶像崇拜者 20。國家強加一種「所有人的同一性」(sameness upon all),不容忍任何差異、原創性與卓越的個體 3。它或許會崇拜歷史上的「英雄」,但其目的只是為了讓當下的群眾更好地跪拜,而非鼓勵他們效仿英雄的偉大。

這個同質化的過程,最終導向尼采在序言中描繪的恐怖景象——「最後之人」(der letzte Mensch)的誕生。最後之人是「過剩之人」的最終形態:他們滿足於微小的幸福,不再蔑視自己,徹底喪失了自我超越的慾望與能力 3。國家正是培育這種扁平、庸俗人性的溫室。因此,從系譜學的角度看,傳統政治哲學(如霍布斯)認為國家是為了防止「所有人對所有人的戰爭」、保護生命,這一觀點被尼采徹底反轉。國家恰恰是「死亡意志的標誌」(ein Zeichen des Willens zum Tode)7。它所提供的「生命」是一種緩慢的自殺,它保護的不是生命本身(Leben)的蓬勃與高漲,而是一種特定形態的生命——虛弱的、需要被管理的、過剩的生命。它以犧牲生命的品質為代價,來換取生命的數量存續


第三章:新偶像的系譜——從上帝的陰影到權力意志的扭曲



3.1 現代國家的神學-政治譜系:「上帝的陰影」


「新偶像」的系譜,必須追溯到「上帝之死」這一現代性的核心事件。在上帝這位絕對的價值賦予者退場後,人類對秩序、意義與超越性的渴望並未隨之消失。國家恰好填補了這個巨大的形上學真空,成為一個世俗化的神,要求其公民獻上絕對的忠誠與犧牲 12。尼采精準地將國家描述為上帝死後依然在人間徘徊的「上帝的陰影」(shadows of God)之一 21。國家繼承了神權的結構與姿態,它宣稱自己是「上帝的規整手指」(ordnende Finger Gottes),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從而將一種神學-政治的統治模式延續到了現代 7

從上帝到國家的轉變,並非一次徹底的斷裂,而是一次權力結構的繼承與偽裝。國家繼承了上帝的絕對性、普遍性要求以及對個體的超越性地位,只是將其從神學領域轉移到了政治領域。這深刻地揭示了「上帝之死」所引發的虛無主義問題的複雜性:舊的價值框架崩潰了,但人類並未走向自由,而是迅速地用一個更糟糕、更具欺騙性的世俗偶像來取代它。


3.2 民主作為群氓道德的政治實踐


在尼采看來,現代國家這一新偶像,其最完美的政治形態便是民主。他認為,民主運動本質上是基督教道德的世俗化繼承者。兩者共享著相同的核心價值:同情、平等、保護弱者,這些都是尼采所批判的「群氓道德」(Herdenmoral)的體現 20。民主制度,如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普選權等,成為了實現這種群氓道德理想的完美工具。它系統性地壓制了基於個人卓越而產生的等級、差異與高貴性,其最終目標是服務於「所有弱者、沮喪者、失敗者、平庸者」的保存與提升 20

尼采所批判的「新偶像」,同時指向了資產階級民主國家與社會主義國家,因為在他看來,兩者都服務於群體而非卓越的個體,都致力於將人夷為平地 20。因此,「新偶像」這一章節,反過來也深化了我們對「上帝之死」的理解。這一事件不僅僅是形上學的,它立刻引發了嚴峻的政治後果。人類無法忍受價值的真空,會立即尋找新的崇拜對象。國家的崛起,證明了「上帝之死」所釋放的巨大危險——人類的未來可能不是走向自由的超人,而是走向心甘情願為新偶像服務的「最後之人」。


3.3 權力意志的兩種形態:創造 vs. 反應


國家的崛起,也體現了權力意志的墮落與扭曲。尼采的哲學並非反對權力,而是區分權力意志的不同表現形態。如前所述,民族的權力意志是創造性的、生命肯定的。它通過設立新的價值標竿來「克服」自身,從而服務於生命的提升 14

與此相反,國家的權力意志是反應性的、生命否定的。它自身不創造任何新價值,而是通過同化、壓制和扭曲現有價值來維持自身的存在。它的目標是權力的保存擴張,而非生命的提升 12。國家將權力本身(金錢、地位、控制)當作終極目的,而非將其視為創造更高價值的中介與工具。它是一個抽象的構造物,引誘人們遠離大地、身體與生成變化的生命本身 9。尼采與華格納的決裂,其深層原因也正在於此:華格納最終屈服於一種道德化的、否定生命之複雜與殘酷的詮釋,這與國家所推行的道德化傾向同構 22

尼采的系譜學在此揭示了現代性的核心矛盾:它一方面通過「上帝之死」的宣告解放了個體,另一方面又通過「國家」這一新偶像將個體重新奴役。國家的崛起,可謂是啟蒙運動理性與自由承諾的內在背叛。它以理性的名義(官僚體系、法律)建立了一個最非理性的崇拜物,以自由的名義(民主、「我就是人民」)建立了一個最壓抑個性的群體。


第四章:國家的終結之處——文化、個體與通往超人之橋



4.1 文化與國家的永恆對抗


面對國家這一無所不包的冷酷怪物,尼采並未陷入絕望,而是指出了另一種力量的存在——文化(Kultur)。他明確斷言:「文化與國家——對此我們不應自欺——是敵手」(Kultur und Staat – man betrüge sich da nicht – sind Antagonisten)12。這一觀點深受其思想前輩雅各・布克哈特(Jacob Burckhardt)的影響。國家的目標是追求權力、經濟利益與軍事擴張,這些活動會耗盡一個民族用於文化創造的寶貴能量 12

與國家追求權力保存的目標相反,文化的目標是培育「真正的、完整的人」(die Bildung wahrer Menschen),是為了天才的誕生與人類類型的整體提升 12。文化的繁榮需要自由、個體性、對卓越的追求以及甘冒風險的精神,而這些品質恰恰是國家出於維持穩定與同質化的需要而必須壓制的。尼采早期的著作《希臘國家》曾提出,國家的唯一正當性在於它能為天才與文化的誕生服務,而現代國家顯然徹底背叛了這一崇高使命 23


4.2 「不是多餘之人」的誕生地


如果國家是為「過剩之人」而設的發明,那麼,那些「不是多餘之人」(der nicht überflüssig ist)的誕生地在哪裡?查拉圖斯特拉給出了明確的答案:「看那彩虹與通往超人之橋!……只有在國家終結的地方,那不是多餘的人才開始」(Dort, wo der Staat aufhört, da beginnt erst der Mensch, der nicht überflüssig ist)16

這句充滿詩意的話語,構建了一個深刻的空間對立。國家的「內部」是市場、泥沼、監獄,是「過剩之人」的聚集地;而國家的「外部」則是高山、孤獨、荒漠,是自由精神與創造者的棲息地,也是通往超人之橋的起點。真正的個體性、創造力與卓越的自由精神,只能在國家的影響範圍之外被發現或培育 14。這意味著一種精神上的遠離,一種對國家所設定的價值、目標與獎賞的徹底蔑視。一個「不是多餘之人」的典範,正如尼采所描繪的「卓越的自由精神」(free spirit par excellence),他無需社會的培養,能夠在文化危機的深淵邊緣起舞,是精神上的自因(causa sui)15


4.3 拆除偶像,搭建橋樑


最終,對國家的批判直接關聯到《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核心主題:超人。國家不僅壓抑現存的傑出個體,更重要的是,它從根本上阻礙了通往「超人」的道路。它所推崇的安逸、平等與集體主義,與成為超人所必需的孤獨、自我克服和價值創造等品質完全背道而馳 3。國家致力於維持人類的現狀,甚至使其倒退至「最後之人」的狀態,而查拉圖斯特拉的使命則是推動人類的進一步演化 3

因此,查拉圖斯特拉的偶像破壞行動具有雙重性。對上帝的批判是針對一個彼岸的、形上學的偶像。對國家的批判則是針對一個此世的、社會性的偶像。這表明,通往自由的道路必須同時在形上學與政治兩個層面上展開。僅僅宣布上帝已死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其「陰影」會立即以世俗的形式(如國家)捲土重來。最徹底的無神論必須是反政治的——即反對一切試圖篡奪上帝位置的集體權威。只有在拆除了國家這個新偶像之後,才能為通往超人的「橋樑」奠定基礎。


結論:查拉圖斯特拉的「偉大政治」——一種反政治的政治


尼采通過查拉圖斯特拉之口對「新偶像」的猛烈抨擊,不應被輕易地歸類為任何一種傳統的政治意識形態,無論是無政府主義、極權主義還是古典自由主義 12。他的視角是超越性的,旨在對所有服務於群氓保存與人性平庸化的現代政治形式,進行一次根本的價值重估。

他的目標指向一種他稱之為「偉大政治」(große Politik)的事業。這種政治關注的焦點不是短期的權力分配或社會管理,而是人類的未來。其終極目標是重估一切價值,為一種更高類型的人——超人——的出現創造條件 23。這是一種以文化、生理學和育種學為基礎的、著眼於千年的宏大規劃。

從根本上說,查拉圖斯特拉在「新偶像」一章中所展現的立場,是一種深刻的「反政治」(anti-political)姿態。他認為,傳統意義上的政治活動本身,就是一種使人類遠離其最根本任務——自我創造與自我超越——的巨大分心 1。他呼籲那些潛在的同伴們轉身離開市場的喧囂與權力的王座,走向孤獨的高山與創造的荒漠。因為只有在國家終結之處,那通往人類更高可能性的大橋,才剛剛開始。


附錄:關鍵概念對照表


下表旨在清晰地呈現「新偶像」一章中,「民族」(Volk)與「國家」(Staat)這兩個核心概念在尼采哲學中的根本對立。

維度 (Dimension)

民族 (Volk)

國家 (Staat)

起源 (Genealogy)

由創造者(Schaffende)圍繞共同的信仰與愛而塑造的有機共同體。

暴力征服的產物;為「過剩之人」(die Überflüssigen)而發明的死亡機器。

權力意志形態

創造性的、生命肯定的:通過設立新價值來克服自身,服務於生命。

反應性的、生命否定的:通過同化、壓制與謊言來維持與擴張權力。

道德基礎

獨特的「善惡之舌」,源於自身的歷史、習俗與克服。

普遍的、抽象的道德與法律,混淆善惡語言,繼承基督教群氓道德。

與個體的關係

為天才與創造者提供土壤,是其價值的體現。

壓制、馴化、同質化個體,將其變為僕役、工具與偶像崇拜者。

核心隱喻

懸掛著信仰與愛的天幕,生命之泉。

最冷的怪物,死亡意志的標誌,攀爬的猴子,惡臭的偶像。

終極目標 (Telos)

服務於生命,創造獨特的文化與價值。

民族的死亡,緩慢的自殺,培育「最後之人」,權力本身的維持。

引用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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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Zarathustra: Nietzsche's Rendezvous with Eternity (Chapter 7), 檢索日期:9月 11, 2025, https://www.cambridge.org/core/books/new-cambridge-companion-to-nietzsche/zarathustra-nietzsches-rendezvous-with-eternity/168227A90028472F1BE5ABA5421A6E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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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Zarathustra - First Part: Sections 1 - 11 : r/PhilosophyBookClub - Reddit, 檢索日期:9月 11, 2025, https://www.reddit.com/r/PhilosophyBookClub/comments/52f8ql/zarathustra_first_part_sections_1_11/

  5. B | Cairn.info, 檢索日期:9月 11, 2025, https://shs.cairn.info/dictionnaire-nietzsche--9782221131237-page-80?lang=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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